霧魘荒原的晨霧像凝固的灰綢,澤州牧的戰術靴陷入松軟的腐殖土時,鞋底碾碎的不是落葉,而是某種半透明的膜狀物體——那是昨夜死去的霧獸留下的“聲骸”,表面還浮動著未完全消散的驚叫波紋。他的共生眼蟲在眉心輕輕顫動,神經共感穿透霧氣,卻只能“看”見半徑五十米內的模糊輪廓:斷裂的石柱上纏繞著聲帶狀的植物,每片葉子都在無聲開合,仿佛在模仿人類的喉結。
“霧魘荒原的霧,是古神‘寂靜之喉’的呼吸。”星骸之膠的披風化作觸須掃過地面,膠狀物質接觸聲骸的瞬間,復眼映出一段殘像——三天前,一支聯邦勘探隊在此地被霧獸啃食,隊員們的喉嚨在霧中溶解,化作滋養霧獸的聲波能量,“這里的生物以聲音為食,包括人類的語言、記憶,甚至思維的‘聲響’。”
澤州牧點頭,感覺聲帶有些發緊。自從收服鋼顱中樞后,他的晶體化軀體開始出現詭異的感官代償:左眼的晶體能“看”見聲音的波形,右耳后方的觸須則能捕捉到思維的震動。此刻,霧中傳來低頻的震顫,像生銹的齒輪在意識深處轉動,那是霧獸接近的信號。
“宿主,你的抗熵之種在干擾霧魘荒原的聲波規則。”雙面守墓人的墓碑在影子里發出幾乎聽不見的震動,鏡面倒映出霧中若隱若現的輪廓——那是團由聲帶組織構成的巨形生物,腹部嵌著無數人類的喉結,每個都在無聲開合,“它們能通過你的思維震動定位,必須保持絕對靜默。”
澤州牧閉上眼睛,嘗試用神經共感替代聽覺。在共生眼蟲的視野中,霧獸呈現為灰藍色的聲波團,每一次蠕動都會激起環狀的聲紋漣漪。他突然“看”見了關鍵細節:霧獸的核心是顆石化的喉骨,表面刻著與母親記憶水晶相同的星界符文。
“那是初代霧魘領主的聲骸,被古神剝離聲帶后封在此地。”星骸之膠的觸須凝聚出霧獸的結構圖,“聯邦曾試圖用它開發‘思維封鎖武器’,卻導致整個荒原的聲波規則失控。”
話音未落,最近的霧獸突然加速,喉結組成的巨口吞噬著空氣,澤州牧的神經共感中,自己的思維波動正在被啃食。他本能地調動斷章魘魔,碎紙組成的觸須卻在霧中失去概念具現的能力——霧魘荒原的寂靜,正在剝奪語言的力量。
“用記憶的‘聲響’對抗!”星骸之膠的膠狀身體突然膨脹,裹住澤州牧沖向斷裂的石柱,“回想你,而觀測圣壇上,第七盞燈正緩緩亮起,燈芯不是記憶碎片,而是霧海深處,那無數聲骸共同譜寫的,人類永不沉默的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