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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晨光里的白大褂勛章 (第1頁)

秋分的陽光像蜂蜜般淌進收費窗口,在張雪的鍵盤上織出金色格子。她給拄拐的老爺爺遞回醫(yī)保卡,對方突然從中山裝口袋里摸出顆水果糖:“姑娘,這是我孫子記月喜糖,你嘗嘗。”糖紙剝開的脆響里,她看見老人眼角的笑紋,想起六年前那個送糯米團的老太太,此刻應該正抱著曾孫曬太陽。

陳白玉的微信在午休時彈出來:“我媽說,年底結(jié)婚的話,準生證辦起來方便。”他總是這樣,把“結(jié)婚”“準生證”“學區(qū)房”像醫(yī)保政策條文般排列整齊。張雪咬了口便利店飯團,海苔碎掉在白大褂上,忽然想起上周幫一位孕婦建檔時,對方摸著肚子說:“以后要告訴寶寶,是張雪阿姨幫咱們辦的般柔軟。她摸出手機給陳白玉回消息:“我想再等等。”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想起護士長退休前說的話:“窗口雖小,卻能看見人生百態(tài),能幫人解決問題,就不算白活。”

夜風吹起梧桐葉時,她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座工作了六年的醫(yī)院。急診室的燈永遠亮著,輸液室的護士推著治療車走過走廊,收費窗口的led屏還在滾動“醫(yī)保電子憑證已覆蓋98科室”。她曾以為這里是夢想的墳場,此刻卻發(fā)現(xiàn),每顆落下的梧桐葉,都在泥土里滋養(yǎng)著什么。

陳白玉的電話在回家路上打來:“是不是我哪里讓得不夠好?”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無措,像被退回的教案。張雪望著醫(yī)院方向的燈火,想起今天收到的喜糖、感謝卡,還有小周說的“教程播放量破萬”。忽然笑了:“你很好,只是我現(xiàn)在更想穿白大褂。”

掛斷電話時,月光正給白大褂鍍上銀邊。她摸出抽屜里的求職信,對著路燈晃了晃,泛黃的紙頁上,“廣告策劃”四個字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張患者的笑臉——有老太太的糯米團,有小女孩的奧特曼卡片,還有凌晨三點醉酒青年清醒后遞來的礦泉水。

原來意義從來不是懸掛在高處的旗幟,而是腳邊的每粒石子。她把求職信折成紙船,放進路邊的排水溝,看它乘著夜色向前漂去。遠處的醫(yī)院里,急救車的鳴笛再次響起,而她的腳步,比任何時侯都更堅定地邁向家的方向——那里有她的白大褂,有抽屜里的水果糖,還有,終于與自已和解的人生。

梧桐葉在頭頂沙沙作響,像極了無數(shù)句無聲的“謝謝”。張雪摸了摸胸前的工牌,金屬夾扣硌著掌心,卻比任何珠寶都更珍貴。原來穩(wěn)定不是困獸的牢籠,而是知道自已踩在堅實的土地上,每一步,都在成為更好的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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