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是迫不得已,‘愚弄’是無稽之談,至于‘利用’......阿音可是忘了,你當初曾對我說,我對付齊文臺,你對付陸氏,一道聯手,成效更佳。”
“為何現在,聯手在阿音眼里,便成了‘利用’?”
江元音抽回手,低垂著頭,一時無言以對。
是的。
這些她都想過的,也全部理解。
她想不明白的,是他為何五個月前就會去調查尋找江云裳。
這讓她覺得,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根本不似他解釋的這樣,是因為處境而不得不防備她。
......可她,能問嗎?
齊司延:“近半年的相處,我為人如何,待你如何,你自己感覺不到嗎?”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迫使她抬頭。
他彎腰俯身,與她四目相對,“你可以誤解我,但不可以武斷地審判我。”
他喉結滾動,心口鈍痛,聲音卻越發的輕:“阿音,我也會傷心的。”
隔著兩拳的距離,江元音抬眼看他。
是錯覺嗎?
為何他的眉眼里,竟隱隱約約的有......脆弱?
這份“脆弱”卻給了江元音面對一切的沖動與勇氣,她直視他,終于問出了口:“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找江云裳?”
齊司延呼吸一滯,身子微僵。
江元音安靜注視著他,一瞬不眨,將他每一絲神色變化收入眼底。
“你可以不回答,但不可以騙我,”她重聲提醒道:“你說過,你亦會遵守家規。”
屋內寂靜無聲。
江元音心口翻涌著失望,抬手試圖掰開齊司延捧住她臉的手。
然而齊司延不肯松手。
他眸里有光影明明滅滅,半晌后才似下了某種決心,開口道:“我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里,我父母早逝,叔父叔母受人指使,打著照顧我的名號,侵占侯府,給我投毒,我不到及冠之年,便已腿不能行、耳不能聽、目不能視,命不久矣。”
“我病弱將死之人,從未想過娶妻生子,可后來皇上賜婚,將江南首富之女指婚于我,名喚江云裳。”
“我憐她無辜,早留有和離書,我病逝后,她仍可以清白嫁人。”
“然,她竟是蛇蝎心腸,不僅同叔母狼狽為奸,更欺我身殘。”
“我病死那日,魂魄在侯府逗留數日,方知一切真相。”
“蘇醒時,便是一年前。”
江元音眸光閃爍,長睫毛不住顫動著,腦子嗡嗡作響。
怎么會?!
他竟也是重生的?!
話已至此,齊司延索性一并和盤托出,“慶幸的是,我醒來時,還沒有完全變成廢人,但我也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有所好轉。”
“阿音,我的腿的確是元奚真人治好的,不過不是五月。”
“我花了半年的時間解毒,不打草驚蛇,只是想找出齊文臺、陸氏身后的人。”
“待身體好些了,我開始找尋父親母親的舊部,我需得萬般謹慎,因為我知,不會有第二次夢醒的機會。”
“直至成婚那日,我才知道,我娶的是你,不是江云裳。”
“所以阿音,你明白我為什么要找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