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芯眠！沈芯眠！你不許睡！
聽見沒有，給我撐住！
我被人抱在身前。
他小心翼翼地護住我心口的傷，不被碰到。
江暮野在跑。
大雨紛飛，他忘記了自己騎了馬，飛快的瞧著路邊的醫館。
救救她！求你了，救救她！
本是雨夜，街上沒有幾個人。
終于有好心的醫家開了門，愿意接這單棘手的生意。
江暮野緊緊握住我的手，放在嘴邊。
敢問這是.....
郎中問。
我的妻子。
江暮野的聲音很輕，帶著微顫，珍重無比。
我愛而不得多年，終于將她接回家。
可是......
我卻沒辦法堂堂正正地愛她。
大夫，你說，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郎中嘆了口氣，搖搖頭。
這么重的劍傷，活不了咯。
這輩子沒說完的話，趁現在趕緊說了吧，別后悔了。
郎中拍拍他的肩，退出了屋子，留給我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時間。
雨聲淅淅瀝瀝，火盆聲滋滋啦啦。
唯有我和江暮野沒說話。
我感受到自己身體里的生氣正在慢慢地消散，我快死了。
這個與我糾纏半生的男人，終于要與我無關了。
沈芯眠，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必須給我活著，好好把欠我的還給我！
說罷，他拿起小刀，往自己的胸口扎去。
鮮紅的血噴涌而出。
江暮野捧著手接住，顫巍巍地往我嘴邊喂。
都說心頭血能救命。
沈芯眠，你喝呀！
要多少血我都有，我可以救你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靈魂已經慢慢地升上半空。
我淡淡地看著這一幕。
江暮野不停地給我喂血，可我的嘴唇卻越發蒼白。
他變來掰我的嘴唇。
可是我的嘴唇也已經僵硬了。
江暮野止住動作。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
不.......不可能......
他背起我，往屋外奔去。
堂堂江大侯爺，御前紅人，就這樣奔走在雨夜的長街上。
他像個孩童一樣，哭得泣不成聲。
誰能救救她！！
救救吾妻吧！！
求你們了，誰能救救她。
他跪在地上，雨水和淚水混在了一起。
我緩緩地從他的背上滑落。
江暮野沒有把我扔去亂葬崗。
他竟將我抱回了侯府，放在了我們常常纏綿的那張床榻上。
回家了。
江暮野輕柔地摸著我的臉頰，仿佛我只是熟睡。
阿眠，我們回家了，你快醒來，好不好......
我緩緩轉過身。
黑白無常等著我，我點點頭。
就這樣離開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