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翌日。
謝玉京的人來和秦峰接頭的時候，我坐在隔壁廂房。
果不其然，來人除了和他交代面圣時需如何度辭之外，三番四次的旁敲側擊，讓他把和太子的往來書信的原本交出。
秦峰搪塞道：大人莫急，等此事了了，二十七封書信原本自會一封不少的交由太子殿下處置。
來人沒辦法，只能先回去交差。
我知謝玉京會選在陛下每年的祭天大典當天，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王孫貴族的面，把定遠侯徹底的釘在恥辱柱上。狠狠地，在謝商玠面前出一口積攢數年的怨氣。
這一世，我會讓謝玉京和臨姝的一切盤算，在他們自己選擇的吉日，徹底化作絕望。
祭天大典前一天晚上，我久違地回青陵寺見了師父一面。
她身著比丘尼的衣服，跪在蒲團上閉眼捻著念珠。
我在她身邊的蒲團跪下，雙手合十朝面前的地藏王菩薩拜了三拜。
我們師徒倆就這么對著菩薩靜坐了一個時辰。
起身前，師父緩緩開口：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既已決定，便放手去做罷。
幼時每每訓練完，她也是這樣淡淡的語氣，對著滿身傷痕的我嘆道，雀生，你的命運本不該如此。
我對著師父笑了，盡管她正闔目誦經，但我知道她看見了。
走出禪房，余光掃到角落里有個身影，是曲著一條腿席地而坐的謝商玠。
我們彼此皆不意外，他看到我，拍了拍身邊的石板地，嘴角還是吊兒郎當地笑：陪本殿下賞個月
我走過去坐下，拉起他的左手，使了點力氣，用拇指在他的腕骨處蹭了蹭。
他也沒攔，由著我把他腕骨處混著珍珠粉和玉屑的遮蓋蹭掉。
我看到一枚柳葉狀的胎記，雖心里早已有數，聲音卻還是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他沒說話，安靜地看著我。
我松開他的手，眼眶有些發熱：我對你不好，可你還是對我很好。
我哽咽垂下眼，感覺到有淚從眼眶一顆顆滾落，上一世，這一世，這是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哭出來。
謝商玠輕輕喟嘆了一聲，他伸手覆在我腦后，薄唇覆上來吻掉我眼角的淚，又將我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他說：阿生，你終于看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