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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為父已經離開人世一年了。為父只恨自己識人不清,使我兒落入陳家虎狼之地。本以為陳硯能托付我兒終生,卻不想豎子實乃中山狼。為父悔之不及。我遇害,實因偶然發現了陳硯參與了科考舞弊案,有賬本為證,他必會除我以消威脅。我死后,他定會查你是否知曉內情,為保我兒性命,特讓趙東升一年后告知你實情。我兒需仔細思量,保命為先,切不可顧戀沈家錢財。印章實為為父為我兒留的后路,我兒可去南洲兌現。賬本為陳硯科考舞弊案證物,即便沈掌柜的供詞被毀,也可定高陳二人之罪,我兒需慎之又慎...
我扶著書案,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想起父親噩耗傳來時的情景...
大雨傾盆,周管家跌跌撞撞地沖進陳府,跪在我的面前:小姐,老爺,老爺他...。虎嘯嶺,被馬匪殺害了...天旋地轉,我沒聽完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陳硯已經派人去給父親收斂了尸骨。我強壓下悲痛,將周管家叫到了跟前:周伯,父親是怎么遇害的
老爺采買東珠回洛城,一路順遂,直至城外百里的虎嘯嶺,沖出來一伙馬賊,足有三十多人,且個個訓練有素,直奔老爺馬車而去...
父親隨身帶的物品可有損毀
老爺采買的東珠一顆沒少。老人渾濁的眼里泛起淚光,可裝銀票的匣子空了。那些殺千刀的,連老爺手上的扳指都...
還有件怪事。周掌柜的聲音有些踟躕,老爺回京前夜,老奴親眼看見一個小廝,在驛站后門跟高府的人見面,那小廝身量,與陳姑爺身邊的雙喜有幾分相近...
我抱著書信,痛哭不已。原來父親的死真的是陳硯所為,否則,哪里有馬匪sharen劫財,拿了五百兩銀票卻留下萬兩東珠的...
我想起父親遺體脖頸處那道勒痕——官府的仵作說是馬匪的套馬索,可那分明是京城禁軍專用的絞繩紋路。
陳硯,你我之間橫隔著父親的性命,那就只有不死不休了...
小姐。小翠推門進來,高展業的人又來了,這都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我抬起頭,目光冷冽。讓他們進來。
來者是個瘦削的中年男子,穿著官府差役的服飾,嘴角掛著虛偽的笑容。陳夫人,我家大人說,最近隆冬將至,弟兄們還沒有御寒之物,想請您再孝敬些銀兩,以表心意。
孝敬呵!我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疊銀票遞過去。這些夠了嗎
他接過銀票,眉開眼笑地退下。出門前卻回頭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陳夫人,有時不能頑抗不如后退一步.....
多謝差官好意!等他走遠,我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些豺狼虎豹,不過是陳硯和高展業的棋子罷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正在暗處窺伺我的一舉一動。
沒過兩日,前院突然傳來吵嚷聲。陳硯的堂叔帶著族老闖進來,拐杖敲得青磚咚咚響。
沈氏!他噴著唾沫星子,你入府五年無所出,按律該自請下堂!你既不為夫君開枝散葉,就該早早為子瑜納妾,以延續我陳家血脈!
我端起茶盞,任熱氣模糊視線。茶湯里浮著的茉莉花,和陳硯每月十五衣領上沾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