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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1頁)

灶間的火剛生起來,院門就被輕輕叩響了。

“小孟啊,起了沒?”是張嬸壓低的嗓音。

孟尋洲搓了搓手上的柴灰去開門,只見張嬸挎著個蓋藍布的竹籃,鼻頭凍得通紅:“我給應憐熬了鯽魚湯,趁熱喝最補身子。”

竹籃一揭開,濃郁的鮮香立刻彌漫開來。

孟尋洲連忙接過還冒著熱氣的瓦罐,燙得指尖發(fā)紅也不敢松手:“張嬸,這大冷天的您還去鑿冰撈魚......”

“嗨,我家那口子昨兒個砸的冰窟窿。”張嬸擺擺手,眼睛往屋里瞄,“應憐好些沒?”

“李大夫說脈象穩(wěn)多了,就是還得靜養(yǎng)。”

孟尋洲側(cè)身讓張嬸進屋,卻見她退后兩步。

“我就不進去了,省得吵醒她。”張嬸從懷里掏出個紅布包,“這是前年我閨女坐月子剩下的艾草,晚上熏熏屋子,安神。”

孟尋洲正要道謝,忽聽屋里傳來徐應憐的聲音:“是張嬸嗎?”

聲音雖弱,卻比前幾日清亮不少。

張嬸眼睛一亮,跟著孟尋洲輕手輕腳進了屋。

徐應憐正撐著炕沿想坐起來,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血色。

“哎喲我的小祖宗!”張嬸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按住她,“躺著別動!”

她粗糙的手摸了摸徐應憐的額頭,“嗯,不燒了。這魚湯得趁熱喝,我擱點姜片去腥,一點都不膩。”

徐應憐望著瓦罐里奶白的湯汁,眼圈突然紅了:“張嬸,您對我太好了......”

“傻孩子,說的什么話。”張嬸舀湯的手頓了頓,“我家前兩個月難的都吃不上飯了,要不是你們家借我們兩袋苞米,我們?nèi)以琊I死了。”

她把湯碗塞到徐應憐手里,“趁熱喝,涼了腥氣。”

徐應憐小口啜飲著,熱湯下肚,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孟尋洲在一旁看著,喉結(jié)動了動。

自從出事那天起,妻子終于能吃下點像樣的東西了。

“尋洲,”徐應憐突然抬頭,“你也喝點。”

“我吃過了。”他下意識撒謊,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張嬸噗嗤笑了:“得,我鍋里還有,專門給你這傻小子留的。”

她變戲法似的又從籃子里端出個粗瓷碗,“你們兩口子啊,一個比一個倔。”

正說著,院外又傳來腳步聲。

馬大娘挎著個蓋紅布的籃子,在門口探頭探腦:“應憐醒著沒?”

孟尋洲剛要迎出去,徐應憐慌忙抹了抹嘴:“快扶我靠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整理散亂的頭發(fā),“馬大娘最講究這些......”

馬大娘已經(jīng)風風火火闖了進來,紅綢襖在灰撲撲的土墻間格外扎眼。

她一眼看見徐應憐手里的魚湯,立刻把籃子往炕桌上一墩:“光喝湯哪夠?嘗嘗我蒸的雞蛋羹!”

掀開籃布,一碗嫩黃的蛋羹顫巍巍地冒著熱氣,上面還點綴著幾粒枸杞。

這在物資匱乏的冬天,簡直是奢侈品。

“這,”徐應憐手足無措,“馬大娘,這太貴重了......”

“貴什么貴,我家老母雞爭氣,一天下一個。”馬大娘不由分說把蛋羹塞到她手里,“你如今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可不能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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