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憐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坐在小院里的藤椅上曬太陽。
初春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她身上,將棉布衣裳曬出一股好聞的陽光味道。
“應憐,喝點紅糖水。”孟尋洲從屋里走出來,手里端著個搪瓷缸子,熱氣裊裊上升。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缸子遞到妻子手里,“小心燙。”
徐應憐接過缸子,指尖碰到孟尋洲粗糙的手掌。
這個曾經白凈斯文的知青,如今手掌上全是繭子,卻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尋洲,你說孩子會像誰?”徐應憐輕輕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臉上漾起溫柔的笑意。
孟尋洲蹲在她身邊,將耳朵貼在妻子肚皮上聽了聽,眼睛亮晶晶的:“像你好,聰明又漂亮。”
“我買了一條魚,今天晚上夾菜。”
徐應憐想站起來幫忙,被孟尋洲輕輕按住肩膀:“你坐著,我去。”
這時同村的知青關雪悠過來了,給徐應憐送點吃的:“嫂子,你猜我今天在知青點聽到什么消息了?”
徐應憐心頭突然一跳,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搪瓷缸子。紅糖水的熱氣撲在她臉上,帶著甜膩的味道。
“什么消息?”孟尋洲一邊處理魚,一邊隨口問道。
“聽說徐秀在勞改農場表現良好,可能要減刑了!”關雪悠壓低聲音,“知青點王姐的妹妹就在那個農場,說徐秀現在在圖書室工作,還幫管教寫材料,特別受器重。”
院子里突然安靜下來。
徐應憐感到一陣眩暈,紅糖水的甜味突然變得令人作嘔。
她放下缸子,手指微微發抖。
孟尋洲立刻丟下魚,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妻子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別想那些了,她現在跟我們沒關系。”
“就是,”關雪悠也皺起眉頭,“那種人離得越遠越好。”
徐應憐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反胃。”
她摸了摸肚子,感受著里面小生命的動靜,“孩子踢我了。”
關雪悠趕緊轉移話題:“嫂子,我今天在供銷社看到有賣小衣服的,藍色的,特別可愛!”
“藍色的好,”孟尋洲立刻接上話,“男孩女孩都能穿。”
氣氛重新活躍起來。孟尋洲繼續處理魚,關雪悠幫著擇菜。
徐應憐坐在陽光里,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
她知道徐秀不會輕易放過她。
畢竟她才是那個下場凄慘的人,而徐秀得到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應憐?”孟尋洲注意到妻子的走神,擔憂地看著她。
徐應憐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我在想給孩子取什么名字。”
“要是男孩,就叫席衛國。”席父頭也不抬地說,“現在國家需要建設者。”
“要是女孩呢?”關雪悠好奇地問。
孟尋洲擦擦手,走回妻子身邊:“女孩就叫席念玉,紀念我和應憐的相遇。”
徐應憐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她急忙低下頭,假裝整理衣角掩飾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