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勞動休息時,關雪悠借口去廁所,悄悄溜到了農場圖書室。
透過窗戶,她看見徐秀正踮著腳尖整理書架,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瘦削。
那件藍布衣裳洗得發白,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
關雪悠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徐秀回過頭,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羞愧再到驚喜,轉換得無比自然。
“雪、雪悠?”她的聲音顫抖著,手中的書本“啪”地掉在地上。
“徐秀姐。”關雪悠僵硬地站在原地,“聽說你在這里。”
徐秀的眼眶瞬間紅了。她快步上前,卻在距離關雪悠兩步遠的地方停住,像是怕被嫌棄似的。
“我、我對不起你們!”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更對不起徐應憐......”
關雪悠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徐秀。
記憶中那個總是昂著下巴、眼神凌厲的女人不見了,眼前的徐秀肩膀瑟縮,眼神躲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你先別哭。”關雪悠手足無措地從口袋里掏出手帕。
徐秀接過手帕,卻沒用它擦眼淚,而是緊緊攥在手心里。
“我不敢求你們原諒......”她哽咽著說,“我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那種事。”
圖書室里很安靜,只有徐秀壓抑的抽泣聲。關雪悠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幾道疤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劃傷的。
“徐應憐她......還好嗎?”徐秀突然問道,聲音輕得像羽毛。
關雪悠點點頭:“她懷孕八個多月了。”
徐秀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后眼淚更加洶涌。
她突然抓住關雪悠的手:“雪悠,我知道我沒資格問,但徐應憐她有沒有提起過我?哪怕一句?”
關雪悠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徐秀松開手,苦笑道:“應該的,都是我活該。”
她轉身走向窗邊,背影單薄得像張紙,“有時候我真希望時光能倒流......”
這句話像一把小刀,戳中了關雪悠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徐秀姐,”關雪悠不自覺地向前一步,“你現在......在這里過得怎么樣?”
徐秀擦了擦眼淚,擠出一個微笑:“挺好的。農場領導看我有點文化,讓我管理圖書室。比起下地干活,這已經是照顧了。”
她頓了頓,“就是......衣服不太夠換洗。這里的冬天特別冷,雖然已經入春了,但還是能感覺到刺骨的冷風。”
關雪悠看著她身上單薄的衣衫,心頭一酸。
“下周我們還會來勞動,我、我給你帶些厚衣服來吧。”
徐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隨即又黯淡下去:“不用了,我不想連累你。要是被人知道你給我帶東西......”
“我會小心的。”關雪悠堅定地說,“你需要什么?毛衣?棉褲?”
徐秀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雪悠、你真是......”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我當初那么對你,你還對我這么好。”
關雪悠拍拍她的肩膀:“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