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靜靜灑在收拾干凈的院子里。
鄰居們已經散去,只剩下幾只空碗還擺在石桌上,映著斑駁的樹影。
徐應憐抱著熟睡的思源和念槐,輕手輕腳地將他們送回里屋的小床上。
“這兩個小家伙,今天可玩瘋了。”孟尋洲跟進來,幫孩子們掖好被角,輕聲笑道。
徐應憐點點頭,目光柔和地看著孩子們紅撲撲的小臉:“是啊,難得這么熱鬧。”
她伸手拂去念槐額前的碎發,孩子無意識地咂了咂嘴,像是在夢里還在回味那美味的晚飯。
回到堂屋,徐應憐開始收拾鄰居們用過的碗筷。
當她拿起王嬸用過的那個藍邊粗瓷碗時,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條從碗底滑落。
她好奇地展開,里面竟裹著一張皺巴巴的五元錢。
“應憐妹子,手藝真好!這錢你收著,不能白吃你家的雞。——王嬸”
徐應憐愣住了,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那張帶著體溫的紙幣。
五元錢,在這個年頭可不是小數目,夠買好幾斤豬肉了。
她急忙翻看其他碗碟,竟在劉大爺用過的茶碗下也發現了兩元錢,趙家奶奶的碗下壓著三個雞蛋。
“尋洲,你快來看!”她聲音有些發顫。
孟尋洲聞聲趕來,看到妻子手中的錢物,也是一愣。
他蹲下身,在石桌下的縫隙里又摸出幾枚硬幣和一小包用紅紙包著的紅糖。
“這是?”
“是鄰居們留下的。”徐應憐眼眶發熱,“他們都不愿意白吃咱們的。”
孟尋洲沉默片刻,輕嘆一聲:“村里人就是這樣,寧可自己緊巴點,也不愿占人便宜。”
徐應憐想起王嬸家那漏雨的屋頂,劉大爺那件補了又補的棉襖,還有趙家奶奶為了省電,天黑就睡覺的習慣。
這些鄉親們日子過得都不寬裕,卻還是想方設法回報她的一頓飯。
“咱們不能收這個。”她攥著那些錢,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孟尋洲握住妻子的手:“明天我挨家挨戶還回去。不過......”
他頓了頓,“鄉親們的心意你也看到了,他們是真的喜歡你做的菜。”
徐應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想起晚飯時鄰居們狼吞虎咽的樣子,王嬸說她這幾年都沒吃過這么香的燉雞了,劉大爺更是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那種滿足的表情,比她拿到設計合同時還要開心。
“尋洲,我有個想法。”她突然抬頭,眼睛亮晶晶的,“咱們開個小飯館怎么樣?就在堂屋這兒,擺幾張桌子,專門做鐵鍋燉之類的家常菜。”
孟尋洲眼睛一亮:“這主意不錯!你手藝這么好,肯定有人來吃。再說現在政策也允許個體經營了。”
“可是......”徐應憐又猶豫起來,“兩個孩子還小,我怕忙不過來。”
“這有什么,”孟尋洲拍拍胸脯,“我下課就回來幫你。再說,咱們可以從小做起,先接預定,一天就做兩三桌。”
徐應憐的心漸漸熱了起來。
她想起木器廠給的三千元,足夠置辦些簡單的桌椅廚具。
而且如果能像今天這樣,讓鄉親們花不多的錢就吃上可口的飯菜,豈不是兩全其美?
“那咱們試試?”她看向丈夫,眼中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