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走廊,遲意本想回去,上樓時收到傅西平的消息。
【到停車場來。】
沒敢耽誤。
遲意下樓快步趕去,這會兒宴會廳的賓客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三三兩兩的幾個,因為是老洋房,又經常租借出去舉辦酒會,樓梯上設施有些老舊。
每踩一個臺階,都會發出一些輕微的木材吱啦聲。
遲意慢步走著,樓下忽然傳來些細微的交談聲,是一男一女,聲音壓得很低,她無意偷聽,便轉身想要上去坐電梯,剛邁步上去,一抬頭驀然撞見一張陌生臉孔。
男人半靠在扶手上,鼻梁上架著眼鏡,鏡片將狹長的眼睛模糊了幾分,樓梯間光線不好,他微斂著眼睛,目光讓人難以捉摸。
遲意仰著頭。
一時愣著,樓下男女的聲音擴大了幾分,強勢地鉆入耳中。
“不管怎么樣,今天還是謝謝你和西平了。”
原來是沈昔禾。
這沒什么好震驚的,可接下來程啟的聲音卻讓她恍惚了。
“沒什么好謝的,你開口,只要我能辦的都會盡力替你辦成。”
這話多少過于曖昧了。
遲意目光從男人臉上移開,不明所以地往樓下望了眼,她這一層和程啟所在的臺階還是有些距離的,低頭去看,只能看到半側發頂。
沈昔禾貼墻站在對面,意味深長盯著程啟倍感嚴肅的臉,幾秒鐘后噗嗤笑了聲,“永遠都是說得比做的好聽,我讓你娶我,你娶嗎?”
她的直白讓人乍舌。
“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我開沒開玩笑你心里清楚。”
遲意瞪大眼睛,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聽下去,她邁步上樓想要過去,安明淮卻正了身子,擋住去路,他似笑非笑,半側面孔隱沒著,晦暗不明。
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一點慍怒爬上遲意眉梢,她壓著氣聲,“你好,麻煩讓一下。”
安明淮非但不讓,還故意下了一節樓梯,近距離站在遲意面前,她沒有畏懼退縮,眼眸一眨不眨和他對視,她不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連頭都抬不起來的遲意了。
托傅西平的福。
遲意性子才會被磨練得變這么多。
安明淮的眼神太赤裸,仿佛一束明亮的聚光燈,將遲意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看了個遍,看夠后又露出一個分裂而善意的笑容。
“我姓安,是西平的朋友。”
他退后,又展露出禮貌的一面,伸出手,作勢要和遲意交好,“開個玩笑,沒有生氣吧?”
怎么可能不生氣?
遲意沒給一點好臉色,側身將他撞開,快步上去,一溜煙便消失在了樓梯上。
信息有誤。
這女人根本不想查到的那樣是個軟骨頭。
安明淮望著遲意離開的方向,伸手摸了下被她的撞到的肩膀,放在鼻尖,仿佛還殘留著她身上溫醇的氣味,很特別,也難怪傅西平會喜歡。
*
遲意被安明淮弄得不寒而栗。
回去路上下了點小雨,洋房所在的位置偏僻,今晚又擠了太多的人,散去時遭遇大堵車,車開出來已經半個小時,卻連第一個路口都沒通過。
雨絲抽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機械地運作著。
傅西平扶著方向盤,不知在想什么,周身氣壓很低,讓人不敢輕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