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頭拆開一個紙包,瞅了眼,笑道:“這不是試管么?”
楊一木一聽,心里一動,“怎么說,大伯你會做這個?”
“嗯......”方老頭拉長聲調應了一聲,然后慢悠悠地夾起一塊魚送進嘴里,眼皮都沒抬一下。
看這架勢,但凡再多一句,就是對他的侮辱。
楊一木也索性不管,又拆開酒精燈、燒杯、集氣瓶、漏斗外面的報紙,問:“這幾個呢?”
“你說廢話,這些玩意無非就那么幾道工序,能有多難?”方老頭瞅了眼楊一木,又道:“你有啥想法,說說,大伯能幫得上忙,沒二話。”
楊一木直接說了想法,“大伯,我準備辦個小廠子做教學玻璃儀器加工......就怕你歲數大了......”
方老頭一聽這話,一把抓過酒杯,“咚”地一聲墩在楊一木面前,板著臉說:“倒滿!”
楊一木一愣,剛才還推三阻四,咋現在主動要起酒來了?
"咋了?嫌我老,連酒也不給喝了?"方老頭陡然提高聲音。
這老頭明顯被刺激到了!楊一木一想就傻樂呵,這可激怒了方老頭。
他抓起酒瓶,齊著杯口倒滿一杯,又將酒瓶“咚”地墩了回去,瞪著眼對楊一木道:“看著!”
然后就將酒杯放到左手背上,左手大拇指、食指夾起筷子,懸在半空捻起來,不一會兒筷子在兩指之間飛快地滾動著,手背上的酒杯卻紋絲未動,更滴酒未撒。
楊一木也是看呆了,沒想到方老頭也是五十幾歲的人了,滿手老繭,使起來竟然比姑娘還靈活。
“看清楚,這是左手!”方老頭瞅了一眼楊一木,得意地說:“告訴你,你大伯在燈工上干了一輩子,干到六級工,甭說富平,就說安州也沒第二個。你說我干不了?”
這話說完,他取下酒杯,剛往嘴邊送,手卻停下,又提出了一個疑問,“不是說個人不允許開廠子的嗎,沒聽說政策要放開啊?”
楊一木當然了解政策,笑道:“我意思是與學校搞聯營,掛校辦廠名義出來做,既能解決學校經費困難,咱們也能收益,況且辦教學玻璃儀器廠也符合教委和工商部門要求。”
眼下,國內個人開廠辦私營企業,難度很大,楊一木不想做出頭鳥,但是身處一個大時代,他還是想和這個時代攜手同行,共創前程。
沒有天意,只有人謀。
雖然自己不缺錢花,維持現狀都不會讓自己過得太差,可楊一木發現自己已經收不了手了,他的目的不是賺多少錢,是想看看自己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這個時代,只要在原地呆著不動,就是退步。當自己原地踏步的時候,總有一些人在不停歇的往前跑。
如果還能在精神層面追求一點“與眾不同”,那他可以不管不顧地往前沖。
這幾天,他思來想去,想想對這個行業還算熟悉。
上輩子他承包校辦廠做包裝,認識了一個生意上的朋友八五年從教學玻璃儀器做起,九十年代末年產值過億。
雖然他不太了解這個行業市場規模,利潤卻是實打實的,一斤玻璃料才一二毛錢,做成燒杯,一只就是十幾塊。朋友的例子在那邊,本著拿來主義,自己何不提前拿來用用,只要不傻,不管怎么做都是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