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有三年未見了。
高波聽著楊一木的話,發現這個小師弟言談舉止間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成熟,甚至帶著幾分過來人的通透,心里不由得有些吃驚。
楊一木見他不說話,又和聲道:“高師哥,你要是心里憋得慌,不妨跟我說說。我這人向來嘴巴嚴,從不亂傳閑話。”
一旁的劉修遠也連忙點頭附和,“高老師,我也是!”
高波長嘆一聲,苦笑道,“橫豎現在也不是什么學校教師了,就跟你們透個實話吧。舉報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我那個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老婆。”
“什么?”楊一木詫異地問,“她為啥要這樣做?這對她有什么好處?”
這時,劉老板將菜端上來了。
等劉老板走了,高波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才痛苦地說,“她這是要逼我離婚啊...想把兩個孩子都甩給我,自己好去跟相好的過日子。我不同意,她就變著法子逼我唄...”
楊一木更是不解:“她即便要離婚,也沒必要毀你前程吧?何況兩個孩子也是她的親生骨肉,她怎么忍心?”
“呵...”高波笑比哭還難看,“她嫌我掙得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正好去年春節她去縣里買衣服,認識一個賣衣服的個體戶,跟人家看對眼了,鐵了心要離婚。我一直不同意。從前吵架,她就總拿生二胎的事要挾,我沒當回事。誰知就上個月我正在上課,鄉計生辦和縣教委的人就直接找到學校來了。”
說到這里,高波突然住了口,自嘲地搖搖頭,“哎,我跟你們倆說這些干什么......”
楊一木輕聲問高波,“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高波目光黯淡,“暫時還沒什么打算,先跟她耗著吧,我打算去趟她娘家,讓老人幫著再勸勸。”
楊一木聽了連連搖頭,“高師哥,既然她都做到這個份上,說明早已恩斷義絕。這般處心積慮,一心要毀了你,連最基本的底線都不要了,你再苦苦硬扛著還有什么意義?”
高波緩緩搖頭,語氣沉重,“原先想著孩子還小,為了他們怎么也得維持這個家。可現在...我又覺得,既然她要魚死網破,我也豁出去了。”
楊一木注視著高波通紅的雙眼,冷冷一笑道,“魚死網破?讓兩個孩子一天到晚看你們干仗?你知道這會在他們心里留下多大的陰影嗎?聽沒聽說過一句話: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你這不是在給孩子一個幸福的童年,而他們將來才是要用一生治愈童年的那一個。”
這句話常被歸功于奧地利心理學家阿爾弗雷德·阿德勒。
前世楊一木曾專門考證過,發現阿德勒本人并未直接說過這話。
這更像是后人根據其個體心理學理論中關于早期記憶對人格影響的學說,提煉出的通俗表述。
這句話在二十一世紀后逐漸流行,成為對童年創傷影響的經典概括,在中國廣泛傳播可能要到二零一零年以后。
作為師范專業畢業生,高波對心理學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