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木又給遇倩拿了兩瓶茅臺、一條中華煙,“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也不知道該買點什么好。這煙酒給你家老人帶回去吧?!?/p>
畢竟是老同學,只送些糖果太顯得太小氣,可送衣服又怕不合適。就這煙酒吧,雖說送給女孩子不太妥當,但好歹是一份心意,送送人也用得上。
遇倩客氣了一番,倒也沒推辭,只是見他一下子買了這么東西,心里震驚得直接說不出話來。
這可是一個普通人好幾年的工資??!再聯想到剛才說的摩托車,看來還是小瞧小家了。
她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在市郊農村當中學老師嗎?才工作一年吧?在哪來發的財???你家的情況我又不是不知道?!?/p>
楊一木整理著袋子里的東西,笑著說,“上學時不是有生活補貼嘛,一直攢著沒用。工作后吃住都在學校,一年多的工資也存下來了。不過真要謝謝你,要不是遇到你,我還真是有錢也沒處花。”
遇倩沒好氣地說,“可也不能逮著這么花吧,哪家也經得住這樣敗家!”
楊一木無奈一笑,只得輕描淡寫地答道,“沒事,反正現在工作了,怎么都能周轉得開。”
遇倩羨慕地嘆了口氣,“還是你們大學生好,畢業就能分在市里,還能分房,待遇好,工資又高,什么都比我們強?!?/p>
突然,她話鋒一轉道,“你買了這么多東西太顯眼,別在縣城轉悠了,趕緊回去吧。現在縣城里那些小年輕跟神經病似的,燙著baozha頭,穿著花襯衫喇叭褲,還有的光著大膀子,身上不知紋著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反正流里流氣,整天在電影院、百貨公司門口和路口電線桿子那邊晃悠,專門找茬鬧事兒,不干好事?!?/p>
楊一木點點頭,“好,我這就回去了。”
遇倩推著自行車,邊走邊說,“還記得何健嗎?以前坐你后排那個?”
見楊一木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直接說道,“現在人家開著桑塔那,在縣汽車站開長途車,經常從南邊偷偷帶些緊俏貨回來,都是托我找我表姐銷貨。你知道一件成本十六塊的裙子能賺多少嗎?”
楊一木略帶好奇地問,“二十?”
遇倩白了他一眼,“那是搶錢!”
隨即又壓低聲音,“不過也差不多,基本上翻一倍。我在中間拿兩成,我表姐拿三成,剩下的歸他??吹搅税?,這就是關系的用處?!?/p>
“還有王軍慶,你同桌總該記得吧?”遇倩繼續說道,“他爸在縣船運公司管調度?!?/p>
楊一木說,“這個我肯定記得。”
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人注意后,湊近楊一木面前道,“就簽個字的事,連打個噴嚏的功夫都不要,幾百塊就到手了。別人起早貪黑干一年,工資還沒這么多呢。對了,咱們縣焦煤廠就是通過我的關系拿到的批條?!?/p>
楊一木皺起眉頭,“這種事...”
遇倩打斷他,輕笑道,“幾方都得利,何樂而不為???”
楊一木看著眼前這個柔弱的姑娘,一時語塞。
剛才還是明眸皓齒的白衣天使,轉眼間竟成了投機倒把的掮客。這轉變之快,讓他想起了川劇里的變臉。
遇倩又滔滔不絕地說了許多人和事,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就關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