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我與玉棋等蘅芷宮的宮人們站在一處，靜靜地等待著，腦海中卻不由回憶起，那日在蒹葭宮發生的事。
王海除了皇后，背后還有一個主子。
這是我跟隨他多年，從一點一滴的蛛絲馬跡中拼湊出來的結論。
有趣的是，皇后，也是知道的。
至于那人的身份，顯而易見，就是這后宮第三位名正言順的主子，當今皇帝的親娘，太后娘娘。
皇后想打壓瑤貴妃，想擺脫太后安排在身邊的掣肘，做一個真正的后宮之主。
而我，想得到權勢地位，想讓王海死。
于是，一招苦肉計，加上皇后暗中安排，我成功混進了蘅芷宮，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接近玉棋，摸清幾個宮女之間的明爭暗斗，都是我的任務。
王海自以為是利用我，借皇后的勢，用我的手為自家侄子報仇，又能將我這個眼中釘徹底鏟除。
卻不想，他，才是那甕中之鱉。
「小衍子，你......原是出身蒹葭宮嗎」
玉棋輕聲開口，打斷了我的回憶。
她有些糾結，但還是問了出來。
我是在玉琴端著藥膳走后，告知玉棋實情的。
也是我，指點她如何將此事告知貴妃，誘導貴妃完成一出完美的引蛇出洞。
剛開始，她是慌亂的，好在，她很快鎮定下來，而且完成不錯。
可見她是聰慧的，既聰慧，對我的身份便自然有了懷疑。
但，也只是懷疑。
「是啊，玉棋姐姐，怎么了」我輕笑著望向她。
「沒，沒什么。」玉棋收回目光。
我想，我們這段短暫的友誼，也算是到頭了。
20
玉琴因貴妃的惻隱，保住了性命，打了板子，判了流放。
王海就沒那樣的好運氣了。
他因私怨，勾結蘅芷宮的宮女，又脅迫旁人下毒暗害貴妃，一朝事發還想仗著皇后脫罪，如此歹毒，其心可誅。
我想，皇帝不是沒有懷疑過，王海種種行為的背后，有沒有皇后的示意。
只是，皇后用了一招，示弱。
皇帝登基幾年，宮中權柄從太后漸漸轉移到皇后手中。
民間尚有婆媳不和之事，更何況在皇家。
太后性格本就強硬，礙于皇后的母家姜家，只能退避三舍，可又怎能甘心。
于是，她看起來深居簡出，每日禮佛，不問俗世，實則沒少暗中給皇后使絆子。
王海便是她安排在皇后身邊，隱藏最深，地位最高的眼線。
所以，皇后不需要做別的，她只要適的展示自己的為難與無力。
身為皇后的尊嚴，對皇帝的愛慕，與太后細碎的為難間，她只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普通女子罷了。
事發第二日，皇帝攜手皇后去了太后的慈寧殿。
據說，閉門懇談良久，最后的結果，是太后自此離宮，去西山皇寺禮佛。
宮闈爭斗一旦牽扯到皇嗣，便不是能善了的了，即便貴如太后，也不得不退讓一二。
況且這事本身就是太后理虧。
若非她貪戀權勢，安插眼線，又怎能險些害死來之不易的皇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