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榮陽在哭。
最后那幾步，榮陽公主始終不敢往前邁。
只要不走過去，那就不是真的，她的三哥依舊好好的。
可就這么咫尺距離，卻是不會因?yàn)樗簧锨熬蜁屨鎸?shí)的一幕變成幻象。
榮陽公主被淚水模糊了視線，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抖。
趙曜見她這般模樣，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幾分心疼，他費(fèi)力地抬了抬手，聲音沙啞：“哭什么，三哥還沒死呢，快過來讓我瞧瞧。”
榮陽公主這踉蹌著撲到床邊，緊緊握住趙曜枯瘦的手，淚水更是洶涌不止，千言萬語化成一聲悲切的呼喚，“三哥......”
趙曜感受著妹妹掌心的溫度，眼中閃過一絲暖意。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榮陽公主的頭，柔聲安慰道：“不要哭，哪有夫子哭鼻子的？
要是被星火學(xué)堂的學(xué)生知道，要笑話你的。
你能回來看看三哥，三哥就很高興了。
只是京城這段時間不太平，你......”
話未說完，便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榮陽公主見狀，連忙用另一只手輕撫他的后背，眼中的擔(dān)憂更甚，“三哥，你別說話了，好好歇著。”
等趙曜緩過來，她小心翼翼地扶著趙曜躺下去。
趙曜看著榮陽公主通紅的眸子，又?jǐn)D出一個笑容，“沒事的，不要擔(dān)心。
在北境還習(xí)慣嗎？學(xué)生聽不聽話？以前只是在奏折或是書信里聽到關(guān)于你的近況。
三哥現(xiàn)在想聽你親口告訴三哥，再說說靈雁城現(xiàn)在什么樣子，是不是跟三哥上次去已經(jīng)截然不同......”
趙曜語速不快，絮絮叨叨閑話家常。
榮陽公主等他說完，讓出身子，“三哥你看看，還有誰回來了？”
趙曜順著她閃開的方向看過去，整個人愣住。
周白萱一副宮女打扮，就跟在榮陽公主后面進(jìn)來。
她先前一直低著頭，不管是沈映星還是宮人都只說榮陽公主回京而已，他并沒有想到周白萱也同行，是以并未發(fā)現(xiàn)那是周白萱。
如今日夜思念的容顏近在眼前，他呼吸一緊，心跳也在開始怦怦跳個不停。
那是年少就入了他夢中的姑娘啊。
他以為自己永遠(yuǎn)見不到她了。
可她卻還是悄悄回來見他。
周白萱滿眼都是心疼，她放在心尖上的少年，被折磨得已經(jīng)沒有半分往日的神采。
她強(qiáng)忍著淚意，屈膝行禮，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見過皇上。”
趙曜定定地看著她，一瞬不瞬，生怕眨眼她就會消失。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得厲害，什么都說不出來。
周白萱抬起頭，和他視線對上，她的疼惜溢于言表“皇上，您瘦了好多。”
一句話，讓趙曜的眼眶也跟著紅了。
他忽然有些狼狽地別過頭，不敢和周白萱對視。
他如今這副病容，和周白萱一比，實(shí)在不堪。
邊上的榮陽公主看著，輕輕嘆了口氣，悄悄退到了一旁，將空間留給了這對久別重逢的人。
一時間，殿內(nèi)只剩下趙曜的躲避和周白萱無聲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