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從容不迫、慷慨不屈!”
“不愧是馮姑娘,竟彈出了許多男子都沒有的慨然之氣!”
叫好之聲不絕于耳,楚若蘭掩住臉道:“完了完了,二姐姐要輸了,怎么辦啊大姐姐,要不我再去跟她比一場馬球?”
慕容縉怔住,卻沒心思為馮纓的精彩叫好,而是滿目擔(dān)憂地望向楚若音。
但見后者深吸口氣,十指擱于弦上。
在馮纓一聲“請”下。
仙嗡——
音調(diào)忽起,竟是前所未有的高昂!
“怎么起這么高的音?”江浸雪掩唇低呼一聲,楚若蘭不解道,“浸雪表姐,這有什么講究嗎?”
“彈琴和作畫一樣,皆講究循序漸進,若是一開場就起這么高的音,那后面只怕是......”
楚若蘭哀嚎一聲抱住頭,江懷安卻低笑:“彈得《胡笳十八拍》......她不會輸了?!?/p>
楚家眾人還沒明白這話的意思,又是仙翁兩聲,金戈殺伐之氣盎然,緊接著急轉(zhuǎn)直下。
曲調(diào)由高轉(zhuǎn)低,由鏗鏘轉(zhuǎn)悲涼......
楚若音想起了自小的辛酸,想起了初遇秦王的喜悅,而后交付終身,滿以為得償所愿,哪知又是夢一場!
仙嗡!
仙嗡!
滿腹的悲與怨,滿腔的憤與屈。
如泣如訴,最后竟錚地一聲,劃破了手指!
“二姑娘!”
丫鬟碧荷驚呼,卻見她毫無察覺般,繼續(xù)彈奏。
胡笳十八拍,曲曲皆是悲。
到后來每奏一音,指指見血,一張焦尾名琴滿弦狼藉,直至最后——
仙嗡!
弦斷,曲終。
楚若音仿佛脫力般伏在琴上,壓在心底許久的情緒,終于借著此琴釋放出來。
眼淚吧嗒一聲落在琴面,她終于抬頭:“若音,彈畢?!?/p>
場中一片靜默,隔了許久,才有人聲。
“好悲的琴......”
“聽著就讓人忍不住落淚。”
“指法雖不如廣陵散,可若論情,我覺著此曲更勝!”
“胡笳十八拍,技法上原就比廣陵散更難,更難得的是楚二姑娘寓情于琴,是當(dāng)之無愧的魁首!”
起先稀疏的人語,到后來一邊倒的贊賞。
馮纓臉色陰冷如水,按著的琴弦?guī)缀跻粘鲅獊怼?/p>
她從未輸過......
明明琴技指法她都更好,可這賤人偏劍走偏峰鉆了空子!
賤人、賤人!
馮纓以前從來不屑罵這個詞,總覺得掉了自己的身價。
可到如今才知道,原來只有這個詞,才能發(fā)泄心中無處安放的憤怒!
“謝、謝謝......”
楚若音慌忙起身,朝著四下連連行禮,碧荷急忙跑過來:“姑娘,您的手!”
那十根蔥蔥玉指,此刻已是傷痕累累!
楚若音搖頭輕聲道:“沒事,我先去拜謝皇后娘娘......”
碧荷只得讓開。
可就在她走出涼亭時,馮纓對著下人微微點頭,于是側(cè)身而過的瞬間,楚若音被人狠狠一撞!
“??!”
她整個人失去平衡,朝著湖中跌去......
“若音?。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