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他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一塊,“上次突然送客實在抱歉,當時我有點急事要處理。”
言默站起身,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商業微笑:“喬爺言重了,您是大忙人,我們理解。”
喬爺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必拘謹,卻沒有在沙發上落座,反而轉身朝著套房側面的一個房間走去:“我這次請你們過來,是有些東西想讓你們看看。”
言默和溫時念對視一眼,跟上了他的腳步。
這個房間與外面的奢華截然不同,陳設簡單樸素,甚至可以說有些空曠。
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柜,一張書桌。
最顯眼的是床頭柜上擺放的相框,里面是一張黑白照片。
喬爺拿起它時,拇指在玻璃表面擦了擦,像是要擦去不存在的灰塵。
“這是我夫人。”他把相框遞給溫時念,“多年前就去世了。”
照片里的女人站在櫻花樹下,唇角揚起的弧度讓左頰顯出個淺淺的酒窩。
溫時念的指尖不由自主撫上那個笑渦,某種陌生的熟悉感突然擊中她。
“確實跟你長得很像。”言默湊過來看,發梢掃過溫時念的耳廓,“特別是眼睛的形狀。”
喬爺緩緩走到窗邊,望著外面郁郁蔥蔥的景色,聲音飄忽:“她走之前,一直有個心愿......”
“什么心愿?”言默順勢問道。
喬爺猛地轉過身,那雙堆滿皺紋的眼睛此刻緊緊地盯著溫時念:“我其實還有一個女兒。”
他一字一頓,拐杖頭在地毯上壓出深痕,“可惜,她三歲那年在國內走失了,從此杳無音信。”
溫時念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喬爺拉開一旁的抽屜,取出的文件讓空氣幾乎凝固。
親子鑒定報告的白紙黑字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發疼。
“昨天驗的。”喬爺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種壓抑許久的激動,“我找人做了DNA鑒定......溫時念,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話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開,溫時念頓時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耳邊嗡嗡作響。
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手中的相框脫手而出,向地面墜落。
言默眼疾手快,在相框落地前的一剎那伸手撈住,穩穩地托在掌心。
“孩子,這些年......”喬爺眼眶泛紅,手在離她肩膀一寸的地方停住,最終只是輕輕落在自己心口,“你過得怎么樣?”
溫時念曾無數次想象自己親生父母的模樣。
可當他們真的出現在眼前,無數情緒與感觸像團浸水的棉花塞住她喉嚨。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又該從何說起。
看父女二人相顧無言的模樣,言默眸光沉沉,并不為此感動。
她心里清楚,當喬爺的身份職業揭開時,如今的喜悅都會化作滔天的巨浪將溫時念吞沒。
而自己則是攪起這巨浪的始作俑者。
言默垂下眼簾,把手中相框放回了書桌上。
咚的一聲輕響,宛如她心底微弱的嘆息。
窗外的噴泉突然變換了水柱模式,嘩啦啦的水聲填滿了整個房間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