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醫院里。
封行舟面目憔悴，一雙桃花眼遍布紅絲，好像要浸出血來。
他掃了一眼母親，嗓音沙啞。
媽......小辭呢
封母紅著眼睛倒吸一口氣：
行舟，你真的不記得了
她剛要騙他說小辭走了，封行舟眼眶紅了。
我記起來了，她死了。
說著眼淚滾滾從眼眶落下，片刻后枕巾濕了一片。
人死不能復生，你想開點。
可是他卻絲毫聽不進封母的安慰。
媽，你說我會有報應的，難道這就是我的報應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他寧可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再說這些有什么用呢
回到家，他坐在婚床上發呆。
一切都保留著接親的樣子。
梳妝臺上，木齒還纏著幾根長發。
他伸手去碰，斷了，散在紅綢上。
一年來，給我梳頭發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檀木梳過長發的觸感，此刻突然出現在他腦海里。
茶幾上的奶油蛋糕已經塌了一團泥。
最后一份草莓慕斯！
他回想著以前，我捧著蛋糕跌跌撞撞摔進他的懷抱里。
鼻尖還沾著奶油。
小蠟燭在我的瞳孔里跳躍，吹滅時，偷吻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
大紅的床褥下，鋪滿了我早就寫好的賀紙。
愿每一天醒來——
后面的話被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他發瘋似得展平皺痕，后半句洇著淚痕。
都會愛上你。
他緩緩閉上眼，眼眸止不住地顫抖。
一直轉啊轉的八音盒突然嘎然而止。
他跪在滿地狼藉里，抓起變質的奶油往嘴里塞。
喉結筋攣著吞咽，好像這樣就能回到那天晚上。
懷中抱著木梳，好像這樣我就不曾離開。
當他再睜眼時，身邊傳來熟悉的馨香。
老婆，是你嗎
床墊凹陷。
他翻身將人壓入身下，戴婚戒的手指摩挲著女人的下巴。
小辭，你回來了
女人的吊帶滑落肩頭。
她仰頭含住他的喉結。
封行舟瞳孔猛縮。
他的小辭不會這樣的。
猛地，扯著長發拽起。
怎么是你
阮阮跌落在地毯上，委屈至極。
行舟，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我這樣嗎......
我不喜歡！
女人聽到這幾個字瞳孔猛縮。
突然大聲嘶吼：
她死了！渣都不剩了！
不過就是一個傻子，你何必對她用心呢
封行舟的眼睫顫了下。
阮阮撿起地上的賀紙殘片，嘴角勾起諷刺的笑。
看她每天都反復愛上你，你是不是特別得意
可她不知道，她寫這些情話時，你在和我纏綿！
后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一雙大手牢牢掐住她的脖頸。
夠了，我說夠了，你沒聽見嗎！
封行舟平時雅痞矜貴，可如今雙眼噴火，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真是瞎了眼，當初為了你設計車禍，讓小辭失去父母，讓她給你換腎，如今你還不知足！
眼角膜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吧，我為你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我的余生都要為此贖罪！
她不明白，為什么封行舟會愛上一個我。
一個記憶只有一天的人。
她開始惶恐不安，卻無能為力。
男人像甩一塊抹布一樣將她甩開。
沒有了封行舟，她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