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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的初夏,省級示范紡織廠在省城東郊落成,剪彩臺上的林靜月容光煥發。
她穿著剪裁合體的淺藍色套裝,舉止端莊而優雅,完全看不出曾是佛門女子的影子。
「林工,請講幾句!」主持人恭敬地邀請。
林靜月微笑著接過話筒:「感謝組織信任,讓我擔任示范廠技術主任。我會把畢生所學傾注于此,為紡織業發展貢獻綿薄之力。」
掌聲雷動,記者們爭相拍照。
臺下前排,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專注地看著林靜月,眼中滿是欽佩。
「徐工,這套設備調試得很好。」林靜月走下臺,向他點頭致意。
「林工過獎了,都是按你的方案實施的。」徐明誠遞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兩人相視一笑。
周圍人見狀,紛紛善意地起哄:「林工和徐工真是天作之合,一個技術專家,一個設備能手!」
林靜月笑而不語,只是微微紅了臉。
這一幕,恰好被遠處默默注視的陳光明看在眼里。
失業半年,他已經淪落到在小雜貨店當搬運工,日夜辛勞卻只能勉強糊口。
他灰頭土臉,穿著破舊的工裝,與光鮮亮麗的人群格格不入。
林雨薇早已改嫁給省城一個小干部,再見到他時連招呼都不愿打,只是冷冷地從他身邊擦過,對他的落魄嗤之以鼻。
「總有一天我會東山再起,讓林靜月后悔!」陳光明常常這樣安慰自己,卻不知如何實現。
當省城舉辦紡織技術展時,他專程買票前往,只為再見林靜月一面。
展館中央,林靜月正在講解最新研發的面料,周圍人群聽得入神。
陳光明鼓足勇氣,擠過人群走向她:「靜月,我有話跟你說...」
林靜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淡淡抬眼,目光平靜得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
「陳光明,請自重。」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讓陳光明渾身一顫,「保安,這里有人未經邀請打擾。」
徐明誠立刻上前一步,擋在林靜月身前:「請這位陳光明趕緊離開,不要打擾林工講解。」
陳光明這才徹底明白,林靜月已將他從生命中抹去,如同從未相識。
被轟出展覽館的陳光明站在蒙蒙細雨中,透過玻璃墻看著林靜月和徐明誠并肩而立的剪影,只覺五臟六腑都在絞痛。
她那么美好,那么耀眼,卻再與他無關。
他終于承認,自己永遠失去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