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來的并不是時候。
郎中嘆聲道:“蘭稚姑娘本就體弱,并非坐胎的好時候,加上多日心悸,五內郁結,這孩子只怕是......”
“保不住?”
齊宴清看著那郎中糾結的樣子,主動詢問。
郎中可惜地點了下頭,思慮道:“不過也說不準,若這期間好生將養,不受外界影響,興許也能保一保,只是蘭稚姑娘心神不定,切不可再受刺激了,萬事都要小心,公子也要時刻提醒姑娘......”
“別告訴她。”
齊宴清忽然抓住了郎中的手臂,語氣沉重。
“公子說......什么?”
郎中還以為自己沒聽清。
齊宴清隔了好半天,才重復道:“此事不必告訴她,也不要讓她知曉,若她知道這孩子極有可能保不住,先生覺得她心能安嗎?”
“明白了,還是公子思慮周全,那春杏堂?”
“沒我吩咐,不必再來,我自會讓人守好這里。”齊宴清重重囑咐。
從春杏堂出來,看著齊宴清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東來忍不住問:“蘭稚姑娘有了您的孩子,公子不高興嗎?”
齊宴清的腳步一頓,凝著灰暗的陰云,似被什么東西壓著,艱難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按理說,他是該高興的,比誰都高興。
可這孩子,且不論能不能保住,來得太過突然,并不是個好時機。
他明明知道自己這么做,對不起蘭稚,可他肩上壓著太多東西,別無選擇。
水榭堂,侯夫人似往常一般,招呼著齊宴清坐在茶案前。
“人接回來了?”
侯夫人親手給他泡了一盞茶,平聲問。
齊宴清默默看著她,什么都沒說。
“真是出息了,為了一個女子,連國公府都闖得了,你有這樣的魄力,若是隨你父親入了伍,何愁不能大破敵軍呢?”侯夫人嘴上笑著,可那語氣里全是責備。
“這件事,到此為止。”齊宴清聲色皆冷,不是商量,像是命令。
侯夫人手一滯,笑問:“打算什么時候把人送回去?”
“她不走了,就留在府上。”
齊宴清端起盞子,喝了一口:“還要勞煩母親請個媒人去蘭家,把禮過了。”
“你要收她做通房,還是......”
“按貴妾的禮制辦。”
這話說完好半天,侯夫人都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血色再一寸寸往下退。
“你干脆休妻另娶罷了!”
侯夫人乍然掀翻了桌案,氣得面如土色。
齊宴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喝著手里的茶:“母親不是早想這么做了?只不過那再娶的人,并非蘭稚而已。”
“不可能。”
侯夫人毋庸置否,一字一句道,“讓她這種身份的進府,還是剛從國公府那種地方走過一遭的,清白之身都難再保,你要我侯府,成為這滿朝上下的笑話嗎?”
齊宴清聽著侯夫人惱完,淡淡問了一句:“倘若她有了身子,懷了侯府的血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