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配。”
鄒氏用扇子半遮著臉,湊到蘭稚面前來,笑盈盈地輕聲說了句。
所有的恥辱與怨恨,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令她站在那的身子有些不穩,控制不住地發抖,眼眶更是若火燒般灼燙。
“哎呀,馬上就要落雨了,你們娘倆喜歡敘舊,就在這說吧。”
鄒氏一面說著,一面吩咐門房:“去搬兩個椅子來,再把你們下人屋里喝的茶提一壺來,雖然上不得臺面,進不得府門,可咱們好歹是勛爵人家,該有的待客之道,總歸是要有的,別叫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回去街巷里面傳,侯府薄待了客人。”
兩個門房手腳麻利地搬來兩張掉了漆的椅子,擺在侯府側門階下,又提了一壺冷茶,隨意擱在地上。
是尊嚴被踐踏的滋味,強烈的屈辱感涌上心來,沖的蘭稚快要喘不過氣。
“咱們進去吧,別耽誤了人家母女說體己話。”鄒氏心滿意足地搖著扇子準備離開。
誰知剛一轉身,那壺茶水就從她的耳邊飛了過來,咣當一聲,砸在她面前的墻上,銅壺被砸了個大坑,里面的茶水帶著細碎的茶葉桿子,也瞬間飛濺出來,濺了鄒氏一身。
“啊!!”
鄒氏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嚇得驚叫一聲,扯著沾滿茶湯和碎茶沫的衣裙,連連驚退,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蘭稚:“你......你好大的膽子!”
“阿稚,算了......”
孫氏害怕生了事端,可蘭稚卻已是忍無可忍。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卑躬屈膝,伏低做小,她可以不要尊嚴,不要體面,甚至能不要臉的用正妻之位,來和齊霄凌做交易,無論旁人對她作何羞辱漫罵,如何欺負她,打壓她,她都可以忍,可她絕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阿娘。
蘭稚看著鄒氏的一身狼狽,并未像往常一樣,畏縮道歉,而是聲色冷然,眼神更是令人心里發慌:“鄒姨娘是上了年紀,耳朵不好,還是記性不好?昨日霄凌親口說的話,您這么快就忘了,無妨,我今日替他再重復一次。”
“是他非要娶我,不是我非要嫁給他,姨娘有火氣不必對著我發,大可去勸過您兒子,若他說不娶我了,我絕不會再多纏一日,可若他沒點頭。”
蘭稚毫不退縮地看著鄒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對不住了姨娘,這門婚事是我二人你情我愿,更是老侯爺拍板定了的,就連這侯府主母都沒說什么,您就是再不滿,憑您的身份,也得忍一忍。”
“你說什么?”
“我說姨娘火氣太大,這壺茶送給姨娘清火最好。”
蘭稚規規矩矩地欠身行禮,連一個錯處都不給她,嘴上卻半步不讓:“姨娘身為妾室,本不該我一個晚輩多嘴,侯夫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可您這樣拋頭露面,在這侯府門前,做了老侯爺和侯夫人的主,傳出去怕是叫人以為這個侯府,是姨娘當家做主了。”
“你......”
鄒氏被氣得捂著心口,指著蘭稚發抖,大半天憋出一句:“想進侯府的大門,也不看看你們母女兩個是何等身份?一個下賤的外室戲子出身,一個被人家丟掉不要的私生女,你們也配?光是站在侯府門前,就臟了我侯府的門楣!來人,還不給我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