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好心的貴人路過時,看不下去了,命車夫給蘭稚指了條路。
蘭稚如絕處逢生,激動謝過之后,正要往那醫館去,身后就傳來了喊聲:“阿稚!”
蘭稚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齊宴清撐著傘,帶人快步過來,不由分說地把孫氏從蘭稚背上接下,匆匆帶回了侯府。
背上重量卸下的一瞬間,蘭稚也如脫了力般,滑坐在雨里,哭的泣不成聲。
她真的恨自己,什么都沒有,什么都做不到,她沒辦法為了那點不值錢的尊嚴,就耽誤了阿娘的安危,沒辦法對著剛剛還將她們拒之門外的地方,硬氣地說一句用不著。
她只能順從,只能接受。
齊宴清看著雨里崩潰哭泣的她,仿佛又回到了蘭箏失蹤的那一日,也是那天,蘭稚說她沒有家了,而他,曾經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給她一個家。
時移世易,當時他還能抱著她,說跟我回家,可今時今日,他卻只能看著她哭到失聲,然后默默忍著心痛,在她頭頂上說一句:“跟我回去。”
蘭稚聞聲回神,側抬起臉,望了齊宴清兩眼,確定沒有看錯后,才踉蹌起身,從他的傘下退出去,啞聲欠身:“多謝姐夫。”
齊宴清眸色微顫,自嘲式地笑了笑:“應該的。”
蘭稚失魂落魄地隨后回到春杏堂,幸好阿娘已經脫離危險了,她才知小汐本在府門內候著,見鄒姨娘回來,侯府門關了,她卻沒回來,猜到事情不對,跑去找齊霄凌的路上,遇見了齊宴清。
蘭稚看著榻上仍昏睡著的阿娘,后怕的冷汗一層層往外冒。
若沒及時被尋回侯府,若她找到醫館時已經晚了,若因為她身上沒有足夠的銀兩,耽誤了阿娘的病,她今日皆有可能與阿娘已是天人永隔了。
一想到這,憤恨之意幾乎到達了頂峰。
若說從前侯夫人的涼薄,她可以理解,也并不介意,就連自己有孕一事,也是經她算計推動,旁敲側擊,是她失子一事的主使,可她有的,也只是看透人心后的失望。
但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侯夫人為家族的榮辱考慮沒錯,為侯府的血脈擔心沒錯,為兒子的前程著想更沒錯,因此她從未真正恨過侯夫人,可今日,她突然就生了恨。
阿娘病態纏身,侯夫人不是不知,偏要這個時候告訴她自己失子的事,害的阿娘驟然傷心,不顧病體跑到侯府前,還要故意借鄒氏的嘴,來羞辱她們母女......
先前為著齊宴清,這位侯夫人尚且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時她棄了嫡長子,選做庶子妻,侯夫人心里定是有氣的。
所以蘭稚清楚知道侯夫人想說什么,她想說的,無非同鄒氏一般,想讓她看明白,她根本不配進侯府的大門。
可侯夫人此舉,差點害死了阿娘,蘭稚暗暗發誓,今日侯門之辱,她定會牢牢的記在心里,絕不會忘。
“阿稚呢?”
外面有人找她,蘭稚從憤然中回神,這才發現手里的帕子已經不知幾時被她給撕碎了。
蘭稚起了身,了然無痕地將碎帕子丟去一邊,循著聲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