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霄凌看著身下呼吸孱弱的她,第一次知道了人們常說的那個詞,哀,莫大于心死。
她已經徹底死心了。
齊霄凌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退散的一干二凈,只剩那無法抑制的悲傷。
最后,他還是輕輕放開了她的手,看著她脖頸上血紅的勒痕,看著她手腳處被捆到淤青潰爛,看她破碎仿徨,看她悲切心死,齊霄凌知道,他們二人,徹底結束了。
“阿稚......”
齊霄凌伏在她的膝上,聲音發抖:“我只最后問你一句......”
“什么?”
蘭稚緩緩睜開眼。
齊霄凌聲音哽噎,凝紅了眼:“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
這個問題,蘭稚也曾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可每次她都沒有得到一個清晰的答案,但是今天,她知道了。
二人的交集和過往,走馬觀花般在蘭稚的腦海中一面一面閃過......
或許在他為了求親挨打的那一次,或是齊霄凌背著她走回侯府的那次,陪她回家,維護她阿娘的那次,亦或是他與她在圍場上練習箭術的無數次,她是喜歡過齊霄凌的,只是她從未察覺。
蘭稚從榻上坐起身,看著伏在自己膝前,脊背微顫的齊霄凌,鼻音濃重:“二公子,你知道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喜歡你的,是什么時候嗎?”
齊霄凌搖搖頭。
蘭稚小心從袖口里抽出那張皺皺的字條,上面的字跡已經被淚水模糊地快要看不清了。
“遙以心照,切切思之......”
蘭稚念這每一個字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可她開始堅持笑了笑:“不管之前如何,我知道,至少你在寫下這張字條時,是真的想要娶我,我收到它的時候,也是真的想過嫁給你......”
齊霄凌久久不肯抬頭,唯有一陣滾燙在蘭稚的膝間散開。
蘭稚將這張字條放到齊霄凌的手里,終是道:“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二公子,我們就到這吧。”
齊霄凌從木蘭苑出去時,守在外面的小汐被嚇了一跳,他一雙眼紅得嚇人,那雙曾滿是桀驁不羈的眸子里,此時此刻,好像是一口干涸了多年的枯井,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天快亮了。
齊霄凌一收到小汐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其實早在來這蘭家路上,他就猜到這次來了,便要與她徹底分開,可他不想蘭稚有事。
退親一事,蘭仲和雖不情愿,但好在齊霄凌愿意給蘭家個臺階,連說辭都幫他想好了,對外看來,不過是齊霄凌這個浪蕩子三心二意,想要娶平妻,而蘭家姑娘剛烈,蘭父護女,主動退了這門親事,傳出去并不有損顏面,反而還會叫人認為蘭家清流,不畏權勢。
這些話傳到蘭稚的耳中,簡直是沒什么比這更嘲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