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別死在我這府上,臟了木蘭苑不算,給蘭家平添晦氣!”
蘭仲和懨懨擺手,根本不在乎孫氏的死活:“既然昏著,就抬出去,敢在我面前摔東西,你倒是長本事了,我便讓你知道,這蘭家是誰做主!”
蘭稚聞言,低低笑開,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地,心窩處忽而絞著疼,她噙著模糊了視線的淚水望向蘭仲和,澀啞問道:“父親,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或者說,你真的有心嗎?你就一點都不會心疼嗎?”
“哼,都是你自找的,來人!把那些藥都給我丟出去,人也給我趕出去,從今以后,這對兒母女不再是蘭家人,與我蘭府沒有任何關系!”
蘭仲和不愿直視自己的不堪,可他每每看見蘭稚,看到那雙哀怨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地想起年輕時的孫氏,一想到她,蘭仲和會有一種永遠沒辦法擺脫的譴責感。
那種感覺,就是照鏡子,讓他不得不直視自己的丑陋和不堪,好像只有把這面鏡子徹底給砸碎了,讓他永遠看不見,摸不著,才能得到心安。
蘭仲和在那下令,大夫人在邊上一言不發,甚至還暗暗松了口氣。
本就想要尋個機會把蘭稚母女趕出去,還以為黃姑姑下手太重,險些鬧出人命來,現在倒好了,弄巧成拙,根本用不著他出手,蘭仲和已經下了這個命令,這下怎么也算不到她的頭上了。
一聽說要把外頭送來的救命藥都給扔了,蘭稚才回神來,拼命跑去門口,將正要出去傳話的下人使勁兒推回去,張開雙臂只身擋在門口,紅著眼怒道:“誰敢去!”
“反了天了!把這死丫頭給我拉開!”
蘭仲和怒一拍桌,幾個男丁就擼胳膊挽袖地湊上前來。
蘭稚死死抓著門框提聲:“如今日誰敢動我阿娘,大家就去官府見!我阿娘被人投毒,兇手至今不明,你們這么急著把人趕出去,難道不是兇手同謀嗎?如我阿娘一己之身還不夠,我便帶著阿娘去府尹門前自盡!我倒要看看,這兩條人命擺在這,蘭家,是不是真的能撇清關系!”
蘭仲和聽得面如土色,從鼻腔里哼出一聲來:“呵,臭丫頭,我好歹也是朝中大員,不是沒讀過書的傻子,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唬住我了?”
“所以想來您更應該知道,眼下您站的越高,越穩,這些閑言碎語,對您越是緊要。”
蘭稚絲毫不給蘭仲和反應的機會,繼續提醒:“父親別忘了,您還有東西在我手上呢,加上昨日郎中的證詞,就算那府尹大人想與父親官官相護,只怕不敢明目張膽地無視這兩條,從蘭家出去的人命!”
蘭仲和聽著蘭稚所言,剛剛還硬氣無比的姿態,這會兒還是沒能堅持到底,多少有些忌憚......
大夫人適才顧忌著蘭稚手上的證詞,但現今看蘭仲和已然表了態,索性不裝了,立時指著幾個婆子和下人道:“來呀,把她給我按住,把她身上的東西統統給我搜出來!還有木蘭苑,你們幾個,去把那證詞給我拿來,她定還藏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