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被分到哪個村了?”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北溝村。”
“你們也是北溝村?”男人大笑開來,“我和我家人也被分到北溝村了,還真是巧,以后咱們可就是同鄉了。”
幾人又交談了幾句,便聽有官兵大喊一聲,“開飯了,一個個的都給我消停點!”
張伯和沈春芽互相對視一眼,立刻起身去收拾驢糞。
他們用鐵鍬將驢糞鏟到了空了的水桶里,又取了水倒在地上,用破衣服擦洗干凈,最后,用皂角洗了好幾遍手。
做完這一切,官兵也來了。
“你們這屋什么味?”
官兵蹙眉,一邊說一邊將手里的飯菜擱在地上,而后快速后退,生怕沾染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似的。
朱寶將飯菜端進來。
說是飯菜,實際上就是一個糙面饃饃和一碗飄著幾片菜葉的清湯。
都不夠一個成年男人吃的。
少吃飯,少喝水。
可不是,不吃飯,不喝水。
他們十多個人,靠這點飯菜。
別說半個月了,七天都撐不過去。
想歸想,卻沒有人敢真的說些什么。
他們現在就是案板上的魚,可沒有不滿的權利。
官兵給的不夠吃,他們吃自己的便是。
“官爺,我能出去方便一下嗎?”宋婉清問道。
“你們不是剛來嗎?”官兵冷著臉,“等晚上吧。”
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門,落了鎖。
“沒事,把水桶蓋子蓋上,味道基本沒有了”,顧盼兒說完,又斟酌著開口,“不如之后我們都在水桶里方便吧,把床推出來,水桶放在床后面,這樣方便的時候,別人就看不見了,兩天倒一次,大家輪番去倒,盡可能的減少出去的次數。”
“這......”沈春芽有些猶豫,看不見了是看不見了,但是能聽到聲啊,可轉念一想,命都要沒了,哪里還能管的了這么多,便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我沒意見。”
“我也沒意見”,宋婉清道。
有了她的點頭,宋喜歌和呂璐她們也都紛紛表示同意。
女人們都沒意見,男人們自然也無異議。
說來好笑。
就在剛才,他們還因為驢的糞便,而感到難以忍受,現在,卻接受了自己之后也要在屋內方便的事實。
惡心嗎?
惡心。
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
通過隔壁男人的一番話。
他們真正意識到了這客棧內疫病的風險有多么的大。
意識到了自己命有多么的不值錢。
宋婉清也沒有想到,官兵竟然會讓難民們混住。
這樣一番操作下來,讓傳染率在原有的基礎上,起碼提高了三倍不止。
張伯從驢車上取了饃饃,分給大家。
沒有人喝水,只干嚼著。
每個人都只吃了一半。
雖然說在屋內方便是不得已的辦法,但大家還是感到難為情。
許萬里吃完后,便招呼著蕭在山他們,將床給推了出來。
取了一個干凈的桶放在里面。
外面依舊吵吵嚷嚷的,但房間內卻很是寂靜。
宋婉清打了幾個哈欠,算是知道隔壁男人為什么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