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十一年前，謝錦墨十二歲。
他隨鎮北大將軍出征一年，回京述職。
鎮北大將軍待他是極好的，收為關門弟子，傾囊相授。
除夕前夜的宴會上，是他們初次相見。
只不過，不是在宴會上，而是，在休息室外的一個角落。
蕭晗正在與彼時寵妃養的狗，爭奪吃食。
不，彼時的蕭晗，還沒有名字。
謝錦墨主動上前，小妹妹，你是哪個宮的怎會在此又為何......
同狗搶吃的。
只是，這后半句，他沒說出來，怕傷到蕭晗的自尊。
你是誰
謝錦墨還記得，蕭晗彼時睜著一雙大眼睛，警惕又害怕。
明明是寒冷的冬夜，她卻衣著單薄得不像話。
雙手雙腳，早已凍得通紅。
看到自己的瞬間，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了無盡的恐慌。
但她不敢妄動。
因為那樣，會遭到毒打。
謝錦墨癱坐在地上，默默解下披風給她披上，又從懷中掏出一袋子方才打包了，準備自己吃的糕點遞給她：吃這個吧。
蕭晗一把奪過，然后猛地跳到墻角，狼吞虎咽起來。
一邊吃，還一邊偷偷覷著他的神色。
嗝，你......，你是誰為什么給我吃的你是不是想殺了我如果是，能不能給我一個痛快
她問。
那雙眼睛，格外明亮。
只是，里面依舊，那般驚恐。
你告訴我你叫什么，等我立下戰功，我來求娶你，可好謝錦墨當時，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幾乎是下意識的便說出了這句話。
大概，是覺得有著這般明眸的女娘，不該在這深宮中被如此對待，當被人如珠如寶地呵護著。
叫她天熱不中暑，天寒不受凍。
小九。
小九。謝錦墨笑，小九，若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打回去，若不反抗，旁人只會覺得你好欺負，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臨走之前，他塞給蕭晗一把匕首，還有一袋子銀錢。
那是他全部的積蓄，原是攢著，日后娶媳婦用的。
再后來，他隨鎮北大將軍回了邊關。
陛下忽然封了一個昌平公主，并親自賜名的事傳到邊關時，又是一個冬。
他沒想到，他們的再見來得猝不及防。
宮宴之上，最是得寵的昌平公主，就坐在陛下身邊——不是小九，又是誰
而他，還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能來宮宴，也不過是沾了大將軍的光。
沒想到，還不等他立下軍功，陛下便為昌平公主和定遠侯之子定下婚約。
自此，他便將那點心思，徹底掩藏于心底。
那不過是一句兒時戲言罷了，如何能當得真謝錦墨笑，笑得那般坦蕩。
是啊，當不得真。蕭晗也笑，所以，你就為我的婚禮，備下厚禮，送我出嫁。
所以，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被陸懷遠和蕭琸那等小人那般欺負！若不是沈寧臨陣倒戈，我就死了，不消半年......
她說到這里，微微頓了頓，才滿是惡意地開口：不消半年，便會化作一灘血水，尸骨無存。
什么！謝錦墨重重拍案，他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