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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的周禮嫣,很瘦很小,光從干巴巴的身板來看,似乎比我還要小上一點。
叫醒了我,瘦小的女孩松了一口氣,臉上擔憂的表情也散去,她伸手,摸摸.我的頭,做出一個兇狠的表情:笙笙是不是做噩夢了,誰欺負你了,我替你欺負回去。
我還疑惑著,直到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伸手摸去,是眼淚。
眼前場景熟悉又陌生,費力的想了好久,才想起來是剛剛磕到門牙不久,疼的總哭的時候。
我打量著面前的周禮嫣,她漏在在外的皮膚上,帶著青青紫紫的傷痕,明顯是又被打了。
身體記憶快過思維,胖乎乎的小手伸出,話語還帶著可憐兮兮的鼻音:他們又打你了,我帶你去找姐姐,姐姐可厲害了,一定會教訓他們的。
周禮嫣滿不在意的擺擺手,眼中卻是冷意一片:不要麻煩鈺雪姐姐了,我都習慣了,等以后......
等以后怎么樣,周禮嫣沒有說,下一瞬,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小墨的對我賣慘:要笙笙給我上藥,可疼可疼了......
眼前軟糯的周禮嫣,和宴會上冷漠的周禮嫣,不斷在我眼前交替著。
怪不得一看到周禮嫣,我就覺得熟悉,難怪,難怪,原來是我小時候第二喜歡的周禮嫣姐姐啊!
可惜,周禮嫣姐姐也和姐姐一樣,只屬于小時候的笙笙。
長大了,她們就同時是劉野墨的姐姐了,就再也不會因為我的一點難過,大動干戈了。
眼前的周禮嫣,又著急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給我擦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其實一點也不疼,我騙你的......我錯了,祖宗,你別哭了......
她越是安慰,我越是想哭。
人大概就是這樣,一個人難過的時候,只是默默的發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試圖掩蓋心情,試圖欺騙世界,試圖告訴自己,沒事的,只是自己矯情罷了。
但是一旦有心疼你的人,問你一句怎么了,眼淚就再也憋不住了,像是泄洪的河水一樣,止也止不住,非要徹徹底底的,哭個痛快才好。
眼前周禮嫣著急的表情,慢慢的散去,我心中漫上惶恐,下意識的伸手去抓。
似乎抓住了七歲的周禮嫣,就抓住了前幾年那美好而短暫的時光一樣。
可惜,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要毀給人看的。
等我再醒來,只剩下冰冷又陌生的現實。
我躺在潔白干凈的病床上,而不是臟亂潮濕的地下室,恍惚了好一會,我才意識到,我已經被姐姐接回來了,所以等待我的,不再是鞭打和辱罵了。
我扭頭,動作很輕的向旁邊看去,姐姐趴在床角上,眼下一片青黑,臉上滿是倦態。
心臟頓時酸澀起來,姐姐本來就已經很辛苦了,如今,我又為她添了麻煩。
只是一點動靜,姐姐便醒了過來,見我睜眼,她眉目間頓時滿是驚喜,按著床頭鈴喊醫生。
醫生越檢查,眉頭皺的就越深,姐姐一心只關注著我,沒有看到醫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