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去看清刺目光線中躍動的數(shù)字，譚默的眼球已經(jīng)格外吃力，他把因為疼痛而產(chǎn)生的生理性淚水擦掉，告訴陸黎新的時間，“時間又縮短了。”“時間是從二十分鐘開始倒數(shù)的，這個數(shù)字更像是要再完成一個心愿。”隔著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什么聲音？”駱嘉白凝神去聽，但是除了突兀的一聲之外再也沒有后續(xù)，他不確定的猜測，“是樓要塌了？”“不一定。”米瑞拉說，“更像什么東西掉下來了。”“我們在花園里看見了兩個不同階段不同年齡的何也，分別對應在上一個樓層里看見的內(nèi)容，如果時間線是不斷往后走的話，那我們接下來要找的何也應該是決定辭職之后回到c城的何也。”“還剩一個二十分鐘，只要再完成一個人的愿望。”“還有兩個角落，我們分開找吧，節(jié)約時間。”譚默和譚鈴沒有貿(mào)然做出選擇，而是看著蹲在賬單前還在檢查線索的陸黎，等他選完之后去剩下的那個角落。陸黎看完了第二只手抓住的紙片上的文字后，沒有急著站起來。他將第二只手下面的賬單一左一右捧起來放在一邊，在賬單中翻找著東西。兩張被單獨擱置在地面上的手脫離了賬單堆疊起來的小坡，開始咯咯的扭動著指節(jié)，彎曲成人類難以旋轉(zhuǎn)到的位置，皮肉擰在一起，然后顫抖著變成碎屑掉在紙上。花園里有風。風吹過，將碎屑吹散，同時紙面上剛才密密麻麻的字也跟著消失。倒計時爭分奪秒，看著陸黎不急不忙的樣子，譚默揉了下已經(jīng)不再疼痛的眼睛，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什么？”陸黎在賬單堆的最底下找到了想要的東西，“能自由出入養(yǎng)老院的牌子。”跟著牌子一起被拽出來的，還有一張卡在牌子里的紙條：【他在醫(yī)院認不出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偏偏這次他又急又氣還動手打了我，我又唾棄自己之前的心軟，覺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實在是可笑，他這個脾氣這輩子都改不了，一輩子都是這樣我恨的樣子。我不會回來的，他的病，就讓他自生自滅吧。】【動完手之后他的神志反倒清醒了一些，甚至還認出了我，他頭一回和我說對不起。今天還說了好幾次，坐在醫(yī)院的椅子上，他突然開始講小時候的事情，提到了一直梗在我心里的那件事，又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我上學時候的事情，我記得的、不記得的，他這個記性不好的人竟然都記了起來。】【他講了多少次對不起，我忘記了。】【說到后面，他靠著醫(yī)院的墻睡著了，我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瘦的臉上的骨頭都凸了出來，像個骷髏骨架一樣。他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又為什么偏偏要在我猶豫不決想要放棄他的時候?qū)ξ业狼浮８袅藥资瓴艎檴檨磉t的對不起，還有意義嗎？】【我還是交了辭職申請，回了c城。】【我要的，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