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卷起落葉，滾成金色的旋渦，隨后飄向街角。
銀杏樹下賣烤紅薯的大爺正在往爐子里加碳，橘紅色的爐火像破碎的星星，焦香味伴隨風的獨白譜寫一段味覺詩篇。
叮——
隔壁小學下課鈴聲響起，穿著校服的孩子們蹦進巷口。紅薯攤被圍起來，打破了街道的沉默。
“明明！一會去我家寫作業吧。順便給你看看我家的小狗。”
“好呀，我也想養一條狗，但是老爸不會通意的。”明明垂下頭，踩在干枯的銀杏葉上，盯著地面磚縫里的青苔。
“看，那里就有一條小狗！”
順著安安手指的方向投去目光，不遠處的樹梢將陽光分成細碎的片段，落在那團在垃圾桶旁蜷縮的黃色影子。
和安安告別回到家后，明明把狗狗放在自已房間里。
“趁老爸還沒回來，趕緊想想怎么留下它。”
日暮時分，顧硯澤推開家門，暖黃色的光從門縫溢出來。
“老爸！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怎么沒去店里，還沒吃飯吧。”
摸出冰箱里的速凍餃子，燃氣灶藍色的火苗跳動著。
顧硯澤盯著鍋里的水發愣。這些年一直一個人帶著明明，還要兼顧店里生意，經常要明明去店里一起吃晚飯，總覺得缺少了對孩子的陪伴和關心。
“老爸，我我想養狗，可以嗎？”明明心虛的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
撈出熱氣騰騰的餃子，顧硯澤摘下圍裙，皺了皺眉。
“我之前不是說過，我們沒有時間照顧小狗，你可以先養一盆多肉，等你學會怎么照顧別人，再養。”
紙箱里的金毛突然打了個噴嚏，箱子嘩啦倒下。
一團毛絨探出腦袋，尾巴在箱子里擺動。鎏金般的光瀑漫過客廳的白色紗簾，微風輕拂，邊角的褶皺裹著余暉輕輕揚起，在落地窗前灑下碎鉆般的光斑。
小金毛嘴里咬著紙箱碎片，撲棱著耳朵，啪嗒啪嗒走到沙發旁邊，歪著腦袋往沙發底下看，在客廳地毯上留下一串黑色的腳印。
瞳孔緊縮，上眼皮狠狠壓下，捏著消毒濕巾的手頓時青筋暴起。
“馬上把它弄出去。”趙硯澤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
墻上的時鐘仿佛靜止。
明明捏了捏鼻子，拽住了趙硯澤的袖子，帶著哭腔請求，“老爸，我剛剛在垃圾桶旁邊看見它，實在是太可憐了，求求你讓我養它吧，求求了。”
“垃垃圾桶？！好你個趙明明，你看看它把屋子里弄得亂七八糟!我告訴你，絕對不可以，你忘了我怎么和你說的！”
趙硯澤面部抽搐，眉頭擰成川字，胸口劇烈起伏，怒氣涌到喉嚨。
“對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它，我會把地毯清理干凈，我也可以照顧它，而且每天你不在家的時侯他還能陪著我。求求老爸了，好不好嘛～”
心中對孩子的愧疚又升了起來。揉了揉眉心，胸腔的怒意化成了無聲的嘆息。
“爸”
趙硯澤低下頭握住明明的手，掌心覆在明明的后腦勺。
“對不起明明，爸爸平時工作忙，沒時間照顧你，是爸爸的責任，如果你想留下它，那就—”
沙發旁的小狗用濕漉漉的眼睛看向父子倆，亂草般的毛發鑲上一層柔光。
“就什么？”
“先帶它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