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源聽了這話,看向他母親。沈瓊芝看懂了他的擔憂,連忙解釋:“那溫濃每次來只帶侍女,連小廝都不跟著,你說的那些隨從護衛更是沒有。”孫源點點頭:“那便罷了。不過母親還是要注意些,總覺得這些人都......不懷好意。”沈瓊芝其實也是這么覺得的,但不好和孩子直說:“好,我盡量注意。”回正院后,看到溫濃和她那些打扮華麗花哨的侍女,沈瓊芝莫名有些心慌氣悶。她們的衣裙顏色實在是太艷麗了。大紅大綠大金,繪著許多圖案,像繡像本子貼合在了身上。還有她們使用的熏香,雖然氣味不錯甜甜兒的,可過于濃烈,聞久了有點頭昏。溫濃仔細打量著沈瓊芝,忽然目光定定:“夫人真是深受寵愛呢。”沈瓊芝微微蹙眉。不等她問這話是什么意思,溫濃又道:“過幾日我們就要告辭了。這段時間承蒙府上招待照顧,也沒有什么別的拿得出手回報,明天在南苑設宴表演歌舞,還請大人和夫人賞臉來坐坐。”沈瓊芝思索片刻,答應了。這次溫濃倒是沒有久坐,也沒有說什么敲邊鼓的話,隨意聊了聊就離開了。不知為何,感覺她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始終帶著笑,眼神意味深長。沈瓊芝不想在意這個細節,卻又忍不住在意,心里十分疑惑。疑惑的并非事情本身,而是自己的狀態。最近也沒有怎么太累著,怎么就這般繃緊兮兮的?都不像她了。沈瓊芝想了很久,最終把原因歸結為居于宅內太久,沒有到外頭去逛逛走走,才把人憋出了毛病。她鬼使神差想起了上輩子。或許是做賊心虛良心不安,又或許是為了籠絡哄她繼續為孫家賣身賣命,孫鴻漸不能碰她,便在別的方面盡力滿足她。除了百依百順做小伏低,他盡可能為她創造最寬松的環境,想著法子讓她出府名正言順,來去自由。不僅把自己的人派給她護航消除嫌疑,還臉不紅心不跳為她圓謊作偽證,無論孫老太太怎么暴跳如雷也照舊。前腳哄好了老太太發過誓,后腳就悄悄勸她想去哪去哪,不用怕,露餡了他來善后。有時候到處都玩遍了,一時不知道去哪里,他就偷偷帶她去自己發現的新奇有趣之處,笑著看她兩眼放光的樣子。要不怎么說世事兩難全。這輩子她得到了真心的夫君,代價便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由。雖然是暫時的。有些事,她其實知道。慢慢來吧,現在瑛兒還小。有些事也沒有沉淀下去,水依舊渾濁。等時日長了,彼此都安心放心下來,他自然會漸漸回到從前的樣子了。沈瓊芝發了一會兒呆,想起自己好幾天沒認真學寫夏文,便拿出字帖和對照書來。不料才寫了幾個字,她的頭就開始疼起來。并且打從心底有種抵觸感,見不得這些文字。怎么回事,難道是懈怠了幾天后就開始厭學了?沈瓊芝暗自嘀咕了一會兒,決心不為難自己,改為看賬本和給小秦管事寫交代鋪子等事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