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哥兒歪頭想了一會兒,嘻嘻哈哈伸著手要他抱,孫源笑著抱過他:“小人精兒,給一巴掌又給一甜棗。”有兩大一小三個孩子打岔,沈瓊芝心中的難過之情被沖淡了許多。撤下酒菜,又是上茶。起初說鋪子的事,不知不覺間說到了盛遼邊境處的小摩擦,話題頓時沉重了起來。沈秋蘭問孫源:“聽你這意思,這兩年就要打起來?”孫源道:“說不準。有西夏在旁盯著,遼人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們如今沒有偽盛幫忙貿易調和,殿下又嚴禁周邊販賣布匹茶鹽等物過去,那邊東西緊缺,只怕要狗急跳墻。”遼人擅長打仗劫掠,卻不擅長經營生產,空有許多金銀珠寶,卻買不到需求的生活物資。偏偏他們附近的國家不是太小,就是和他們一樣只會搶的,辛辛苦苦一趟弄回來的東西撐不過幾個月就沒了。有龐大軍隊要養著,如同一只巨獸張著大嘴不住要吞各種東西,物資一天比一天少,物價一日賽一日高。民間怨聲載道,朝堂亦是不安,君臣齊齊大罵晏煜廷黑心歹毒,卑鄙下作。沈秋蘭嘆息一聲:“得虧咱們大盛有殿下,若還是和先前一樣,只怕早就被人踩在腳下,奴役踐踏吸干血了。”沈瓊芝苦笑。上輩子正是如此。那會兒晏煜廷還沒徹底掌握成氣候的軍隊,主和派占上風,寧可割地給錢,也不肯打仗。今日退一步,明日退十步。他們不在乎生靈涂炭,民生艱難,只在乎自己位置穩不穩,是否能繼續醉生夢死。最亂的那幾年,她壓根做不成生意。不是苛捐雜稅,就是路匪水盜,別說進貨出貨了,出門能平安回來都是燒高香。提著腦袋和心賺了一點錢還沒焐熱,官府就征收去獻給了遼人,令人氣悶到險些吐血。好在如今不是這樣。她囤糧,就是為了應對接下來極有可能爆發的戰爭。上一世被貪污而空的糧倉險些害大盛軍覆沒一半,這次她不能讓悲劇重蹈覆轍。戰死是悲壯的無可奈何,餓死只怕笑破了遼人的肚子!娘家人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知道她囤糧后也不問為什么,十分積極地跟著一起囤了起來。兩家財力雄厚,至今已收了不少新糧在手,再收一陣子想是夠用了。不知不覺間到了天黑,沈瓊芝意識到不早了,打發孫源去歇息,帶沈秋蘭回了房。琥珀瑪瑙布置里間被褥枕頭和梳妝用物時,沈秋蘭不住四下打量,看得極為仔細。沈瓊芝笑:“怎么這樣看?先前不是也來過。”沈秋蘭道:“就是和先前差得太多了,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墻上這幅畫真漂亮,看落款名字有些耳生,不像是哪個聞名大家,難不成是姑父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