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朝笑:“你覺得,他真的只是為了孫家嗎?”沈瓊芝反問:“難不成還能是為了我?”裴玉朝道:“無論是先前金鱗散卷軸,還是王府護住你,以及晏華菁的事,他早已把過去的債還清。你又是個狠不下心記吃不記打的,絕不會再找他和孫家麻煩,他豈會不知?”沈瓊芝看著他:“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裴玉朝笑:“靈堂那天齊王本意是想挑撥你我夫妻感情,順帶讓我和孫兄疏遠斷道,不料你一哭,他反是最惱怒介懷那個。只要孫兄和我們這邊還有一天來往,齊王就不會真的信任重用他一天,東廠就多一個盟友。眼下九皇子那邊雖有一些依附的人,卻都是些不成氣候的,若孫兄肯站到他身后,我們就省不少事了。”沈瓊芝呆住了。她的思維還停留在虛情假意利用裝可憐等層面上,他們卻早已站在她看不到的刀光劍影之處了。還有一個原因,裴玉朝永遠不會告訴沈瓊芝。那天在靈堂,他不止看到她的眼淚,也看到了孫鴻漸凝視她落淚時的神情。豺狼一旦馴服成惡犬,關鍵時刻比一般的狗要好用得多。或許齊王也是因為看穿了什么,才改換計劃翻臉的吧。沈瓊芝用了許久才消化了一些夫君的話,有些遲疑:“那我該怎么做呢?”裴玉朝道:“孫兄對你沒有壞心,你無需過分猜忌懼怕他,當做普通親友來往就是。更不用顧忌我刻意撇清,我相信你不會和他舊情復燃。”沈瓊芝一僵:“我和他哪來的舊情,復燃?燃他骨灰還差不多!”裴玉朝笑:“夫人別氣,是我說錯話了。只看在他好意份上,你也該派人送些禮過去謝謝他,方不失禮數。”沈瓊芝道:“你隨便派個人敷衍一下就是了,我正腰疼著,實在沒心思管。”裴玉朝答應了,拿了個小緞枕過來墊在她腰側,道:“好好歇著,別亂動。”孫鴻漸收到謝禮時,一眼看出這不是沈瓊芝送的,而是裴玉朝的意思。但他還是笑著受了,并命隨安好生賞賜打發來人。隨安給那小廝拿了二兩銀子,又引到茶房吃果子,好言好語偎著,小心翼翼送出府去。才要回老爺那兒,外頭一個人過來,和他嘀咕了幾句。隨安點點頭,連忙走到書房,把尤倪兒那邊派人來請的事說了。孫鴻漸并不意外,道:“去叫車和隨從。”隨安立即答應著出去。尤倪兒在門口候著,一見到孫鴻漸就如熱情迎進了房。她瘦了好些,卻笑得毫無芥蒂,服飾妝容也甚精細。孫鴻漸坐下后,不等他開口,她便如插燭般磕下頭去,道:“奴被老爺從那見不得人的地方撈出來,錦衣玉食這些年,膩了奴的身子卻仍肯留在身邊,怎的不是天大的恩情,哪敢得隴望蜀?往后老爺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不來奴也一心一意等著,奴整個人和命都是老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