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鍵盤,徐歡熟練地輸入六個數字——電子鎖發出"嘀"的一聲輕響,門緩緩開啟,一股沉水香混著墨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像是打開了一扇通往古代的時間之門。“阿榆?我進來了。"徐歡輕聲喚道,聲音在空蕩的玄關處回蕩。沒有回應,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古琴曲《流水》的旋律,應該是桑晚榆出門前忘記關掉的音響。徐歡脫下小白鞋,赤腳踏上冰涼的青石板地面。公寓內部與現代化的電梯間形成鮮明對比——玄關處的屏風上繡著淡墨山水,兩側立著仿古宮燈,燈光透過薄如蟬翼的絹面灑下溫暖的光暈。繞過屏風,客廳的全貌展現在眼前,給人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紅木家具線條簡潔流暢,一張黃花梨的茶案上擺著全套紫砂茶具,案角立著個青銅香爐,裊裊青煙從鏤空的云紋中升起。落地窗前垂著竹簾,陽光透過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是一幅流動的水墨畫。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四面墻上密密麻麻懸掛的古畫。徐歡走近最近的一幅絹本設色人物畫。畫中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立于竹林之中,一襲月白色長衫,腰間系著青玉帶。他面容清俊如謫仙,眉目間卻帶著幾分肅殺之氣,右手按在腰間佩劍上,左手持一卷竹簡。好有仙氣的男人。腦海里突然蹦出這么一句話。裴承是徐歡至今為止見過的最美的男人。他俊美中帶著幾分邪魅,特別的野性。但古畫上的男人特別的正氣凜然,身上自帶一股仙氣。一旁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副還沒完工的畫。主人公,仍舊是同一個。徐歡見此,不禁輕喃,“這是阿榆自己畫的?”“畫工真好呢。”徐歡沒有去觸碰那些古畫,能讓桑晚榆一直畫的人,必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她不能也不該觸碰。把行李箱拖進去客房,徐歡準備洗漱,睡覺了。此時,臨城魏家。桑晚榆懸浮在別墅二樓的窗外,腳尖離地三寸,烏黑長發在晚風中輕輕飄動。她透過半開的窗簾,看見暖黃色燈光下,魏清然正坐在安諾的床邊,手中捧著一本童話書。“......于是公主吻醒了沉睡的王子,”魏清然的聲音低沉溫柔,像一泓溫熱的泉水,“他們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安諾蜷縮在鵝絨被里,已經半閉著眼睛,卻還撒嬌道:“清然哥哥,再講一個嘛...”魏清然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安諾的發頂:“很晚了,明天你還要上學。”那寵溺的眼神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著桑晚榆的心臟。“宿主,你這又是何苦?”桑小七從桑晚榆的識海跑了出來。看著里面溫情的一幕,桑小七無比心疼桑晚榆。桑晚榆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里面溫馨的二人,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三百年前,魏清然也曾這樣哄她入睡。“阿榆乖,阿兄給你講故事,你快快睡下。”清俊的男人輕揉她腦袋,低聲誘哄著因為不曾接受過善意而對他齜牙咧齒的她。曾經只屬于她的溫柔,此刻頃刻被另一個女人占用,一股無名的戾氣在桑晚榆心中滋生。有那么一瞬間,桑晚榆很想殺了霸占她位置的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