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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拖著那副殘破身軀,離開了江南。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沒有人再關心他的去向。

武林中,關于他的傳說,漸漸被新的故事所取代。

只有張長老,偶爾會從一些行腳商人的口中,得知他零星的消息。

據說,有人曾見過他,在我師門前,一坐便是一整日,不言不語。

也有人曾見過他,在每一個我與他曾共同踏足過的地方,徘徊流連,喃喃自語。

蘇清婉的死訊,也曾傳入他的耳中。

蕭晏聽聞,沒有任何反應。

蘇清婉是誰

他似乎已經不記得了。

而我與瑾瑜的孩兒,喚作李念安。

他如今已四歲,可以追逐院中的蝴蝶了。

瑾瑜總愛抱著念安,在廊下給我念新得的醫案或是有趣的雜聞。

這樣的日子,是我上一世,連做夢都不敢奢望的。

又是一年春好處,張長老的信,也如期而至。

這些年,他偶爾會捎信來,說些武林中的近況,也總不忘問候我與瑾瑜。

信中除了慣常的問候,末尾幾行,卻讓我微微蹙了蹙眉。

他說,蕭晏并未如傳聞中那般徹底頹唐,或是尋一處深山了此殘生。

他竟開始修補那些因戰亂或年久失修而破敗的棧道與涼亭。

尤其是,我們年少時曾一同走過,或是我曾無意中提及喜歡的地方。

他不與人言語,只默默地搬運石塊,清理雜草,日復一日。

當地百姓初時戒備,后來見他并無惡意,只是埋頭苦干,便也由他去了。

有人說,他是在贖罪。

也有人說,他瘋了。

張長老在信的最后提及,有人看到蕭晏隨身帶著一個小小的布包,格外珍視。

一次他不慎失手,布包散開,滾落出來的,是幾截斷裂的金屬,依稀能辨認出是鳳頭釵的殘骸。

那是我當日在他面前,親手折斷,擲于地上的。

他慌忙拾起,如同拾起什么稀世珍寶,細細擦拭,重新包好,揣入懷中。

那神情,據說,是旁人從未見過的卑微與絕望。

我將信紙折好,遞給身旁的瑾瑜。

他看完,輕輕握了握我的手,沒有多言。

至于蕭晏......

他如何行事,于我而言,不過是又一則無關緊要的江湖傳聞罷了。

我的人生,早已與他涇渭分明。

那支被我親手折斷的鳳頭釵,對他而言或許是刻骨銘心的執念。

于我,卻只是前塵舊夢里,一件早就該被丟棄的廢物。

我甚至有些慶幸,當初沒有一時心軟,將那斷釵留下。

否則,如今只怕又會惹出不必要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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