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消毒水的氣味。
這是沈棠梨恢復意識時的第一個感知。
她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遠處傳來模糊的對話聲，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腺體嚴重受損......信息素沖擊......
…能醒過來嗎
觀察48小時…
沈棠梨想抬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指被什么溫暖的東西包裹著。那觸感讓她想起謝思遠總是干燥溫暖的手掌。她努力集中精力，終于撬開了沉重的眼皮。
刺眼的白光讓她立刻閉上了眼，一聲驚喜的呼喊在耳邊炸開：沈姐姐！你醒了！
是小滿的聲音。沈棠梨再次嘗試睜眼，這次適應了光線。
簡陋的診所天花板，掛著幾盞發黃的日光燈。
她微微轉頭，看到紅棉襖小女孩趴在床邊，圓圓的眼睛里盈滿淚水。
水......沈棠梨的喉嚨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
小滿手忙腳亂地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托起沈棠梨的頭幫她喝下。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沈棠梨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謝......謝哥哥呢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小滿咬著下唇：謝哥哥去鎮上了，說要找更好的醫生。
她突然壓低聲音，那個壞alpha被關在倉庫里，村長說等警察來帶走他。
陸銜舟。這個名字像一把鈍刀捅進沈棠梨的胸口。
她閉上眼睛，易感期瘋狂的陸銜舟和十年前那個讓她一見鐘情的少年重疊在一起。
多么諷刺啊，曾經那么喜歡的人，如今成了她最恐懼的噩夢。
沈姐姐別怕，我會陪著你的。小滿輕輕握住她的手。
沈棠梨眼眶發熱，相識不過數月，她卻從這些孩子們身上感受到了過去幾十年沒有過的溫暖。
沈棠梨在小滿的陪伴下度過了難熬的夜晚。
每當她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陸銜舟那雙充血的眼睛和扭曲的面容。
小滿趴在床邊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攥著她的衣角，仿佛這樣就能保護她。
黎明時分，謝思遠帶著城里的醫生匆匆趕回。
他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白襯衫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顯然一夜未眠。
需要靜養。醫生檢查后低聲對謝思遠說，信息素沖擊造成的精神創傷更嚴重，我建議......
沈棠梨聽不清后面的話，但看到謝思遠驟然繃緊的下頜線。
他送走醫生后，蹲在她床邊，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碎發。
疼嗎他問，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一場夢。
沈棠梨搖搖頭，卻在謝思遠指尖碰到她后頸時瑟縮了一下。
那里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是陸銜舟試圖重新標記她時留下的。
謝思遠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他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沈棠梨深呼吸了幾次才轉回來。
警察已經到了。他聲音平靜，手指卻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陸銜舟會被帶回榕城，以故意傷害和非法拘禁的罪名起訴。
沈棠梨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十年糾纏，三年怨侶，他們有過最難以啟齒的愛，也帶來最刻骨銘心的傷害。
最后塵埃落定，還是要以這種方式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