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敢當著皇帝的面擠眉弄眼，私下卻是早就笑得發瘋。窩囊廢沒用的東西，身為皇儲享受萬民供養，那等養尊處優富貴體面，卻不去好好學著怎么治理國家，整天就想著男女私情。結果就連這點事也弄不明白，卑微討好了這么多年，如今駙馬說不要就不要她了。烏尤珠雖身處深宮內，畢竟不是坐牢密不透風，外頭的嘲笑漸漸傳到了她耳邊，把她羞惱得渾身發顫，仿佛腦袋里某根弦也跟著斷掉了。她不顧一切沖到那邊院子，雖未能沖進去，卻高聲嘶喊著用極其難聽的話辱罵沈瓊芝。“不要臉的臊貨，就那么喜歡別人的夫君嗎？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配不配！”“生來下賤的東西，一門心思搶別人的男人，去死！”烏尤珠只顧著自毀身份，罵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她卻沒有想到這些辱罵用來形容她自己做過的事，才是最貼切的。沈瓊芝把這些話聽得分明，不知道是該羞愧還是懊惱，一時間連手里的點心也不香甜了。摟她在懷的裴玉朝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書信上，并沒有看向外面或者她：“不用管她說什么。”沈瓊芝心情復雜。她也算是經歷過大大小小不少事情的人了。卻依舊看不懂眼下她和裴玉朝的處境，到底是個什么情形。世間還有比他們此時關系更混亂迷惑的嗎？明明是利用，卻又有那么多沒有必要的溫柔過場，仿佛還是在裴府那會兒。不能細想，一想腦子就嗡嗡作痛。她盡力打手勢問過孫鴻漸的事，裴玉朝只說沒有對他下手，其余的一句都沒有。不知為何沈瓊芝隱隱感覺到他似乎不太喜歡這個話題，后頭就不敢問了。走一步看一步，熬著吧。等他利用完她和公主和好，她應該就能滾了。孫鴻漸置辦宅子在離皇儲宮不算太遠的主街上，附近特色鮮明的店鋪不少，她勉強記得大概的位置，到時候過去找他就是。裴玉朝“寵愛”她的事如今傳得沸沸揚揚，他那么消息靈通的人應該早就得到了風聲。不知道他會怎么分析，又會怎么決定？要是他的聰明能分她幾分就好了......沈瓊芝只顧著自己面色變幻，卻不知這一切全部落在了裴玉朝眼中。他同樣也是心緒復雜，不愿深思。只是頭一次覺得，癔癥嚴重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此情此景，比曾經那些夢境更加真實溫暖，還不用擔心醒來后的轟然倒塌破碎。如果做一輩子的夢，是不是也就等于得到了真實的幸福？兩個人都像是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曠野中心，虎狼環伺，狂風沼澤。任意一個方向都有可能萬劫不復，唯有沉默停佇最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