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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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風暴平息，陳家人的籌捐計劃徹底擱淺。
但我終究還是低估了他們對陳天賜近乎偏執的執念。
當同事護送我離開時，母親突然直挺挺地對著鏡頭重重下跪。
額頭撞擊地面的悶響清晰可聞，她像瘋魔般反復叩首：都是我們的錯！求求好心人救救我兒子！
可就在此時，一張家族群聊天截圖在網絡瘋傳。
陳天賜的發言被特意加粗放大。
【就算病死，也不會向家人開口】
【捐獻風險，概不負責】。
即便陳家開出天價懸賞，再無人愿意踏進配型室半步。
直播鬧劇余波未平，陳光華和露露嫂子就在醫院門口，被憤怒的網民圍堵。
那些本該砸向我的拳頭，雨點般落在他們身上。
陳天賜的病情急轉直下。
為防不測，科室將我調往其他病區。
原以為會等來陳家的報復，沒想到深夜時分，我在陽臺望見樓下瑟縮的身影。
冬夜大雪紛飛，母親抱著保溫飯盒在寒風中佇立。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我的住處，目光掃過簡陋的陳設，眼眶瞬間泛紅。
她顫抖著打開飯盒，層層揭開：嘗嘗，紅燒獅子頭，你小時候...
話音未落，眼淚已砸在瓷碗上。
胃里突然翻涌，那熟悉的香氣此刻卻像尖銳的刺，扎進早已結痂的傷口。
我只覺得胸口一陣憋悶。
幾歲的孩子按理說沒什么記憶深刻的。
但我永遠不會忘，我被送走那天正在吃她做的紅燒獅子頭。
總也不對我笑的媽媽，那天笑容溫和地喂我吃紅燒獅子頭。
她還說那是專門給我做的。
然而一塊都還沒吃完，陳光華就板著臉急匆匆地進來。
他說快點車等急了，然后就不由分說地將我從餐桌上拎了起來。
那天我號啕大哭，嘴里的半塊肉也掉在了地上。
從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愛吃紅燒獅子頭了。
媽媽哽咽著，夾了一顆獅子頭遞了過來。
小雨，媽對不起你。
媽知道你怨我，但是我何嘗不難受呢，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媽媽也是身不由己啊。
你知道嗎，從你走了以后，媽媽再也沒做過紅燒獅子頭。
酸甜的味道鉆進我的鼻腔，一瞬間便將我打回了四歲那年的寒冬。
我無助得像要溺水般，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來。
媽媽顫著手來擦我淚。
小雨，我承認我偏心，我帶天賜帶得久，我不自覺地就對天賜更好一點。
可是小雨，這是媽媽的錯，別懲罰天賜好嗎
看在媽媽生你份兒上，把骨髓捐給他吧，媽媽知錯了，媽媽以后加倍補償你！
那天的紅燒獅子頭我最終也沒有吃。
后來陳天賜走投無路，給我喝的水里下了迷藥，被同事發現。
我直接報警，陳天賜也被趕出醫院。
從那以后，我與陳家人再也沒了聯系。
據說他們被網暴得很嚴重，已經遠遠地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