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她指著走廊盡頭的窗戶，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像是不肯罷休。
沈默琛最終垂下手臂，一步一步走向蘇向葵身邊。
我只是去給你買粥而已。
別哭了。
他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蘇向葵的抽泣聲漸漸小了，她抓住沈默琛的手腕，將他的手貼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你摸摸，寶寶肯定也想爸爸了。
這個動作太過熟悉，五年前桑妤懷孕的時候，總愛拉著他的手這樣貼在自己肚子上，眼睛彎成月牙，高興地比劃著手語。
‘阿琛，你說他會像誰多一點’
再加份奶黃包好不好你上次說想吃。
蘇向葵破涕為笑，仰起臉的樣子像只饜足的貓：要你喂我。
好。
走進電梯時，他的笑容瞬間凝固。
電梯墻映出他扭曲的倒影，一個對情婦溫柔備至，卻把妻子獨自丟在家里的混蛋。
醫院外的天空陰沉沉的，悶雷在云層里翻滾。
沈默琛站在粥鋪前排隊時，雨水突然傾盆而下，他沒帶傘，也不急著躲雨，任由冰涼的雨水浸透襯衫。
先生，您的粥好了。
店員遞過來打包好的食盒。
沈默琛道謝時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滴落在紙袋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桑妤失聲后的第一個雨天，他忘了帶傘，是她冒雨跑來公司給他送傘。那時她渾身濕透，卻還對他比劃她剛學的手語。
‘別感冒。’
回到病房時，蘇向葵正在看手機。
看到他淋濕了也沒有在意，而是興致勃勃地看著他手上的粥。
他脫下濕外套，從柜子里取出干凈毛巾，擦頭發時，看見蘇向葵偷拍他的手機屏幕還亮著。
照片里他狼狽不堪，配文是：【寶寶爸爸冒雨給我買粥，太幸福了！】
沈默琛的動作頓了頓，然后若無其事地繼續擦頭發。
阿琛，我們給寶寶取什么名字好呢
沈默琛想起曾經和桑妤討論過的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叫沈念桑，男孩就叫沈慕妤，當時桑妤紅著臉比劃：‘太肉麻了。’
還早。
他勉強笑笑，又舀了一勺粥。
等昨晚詳細檢查再說。
沈默琛盯著她平坦的小腹，幾天前那次酒后亂性，他其實記得很清楚，用了安全套，時候還確認過包裝完好。
可蘇向葵拿著驗孕報告哭哭啼啼找上門時，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沒有要求做親子鑒定。
陪著蘇向葵喝碗粥后，他跑到消防通道里，抖著手點煙，打火機卻怎么也打不著。
第三次嘗試時，火苗竄起，照亮了他通紅的眼眶，他猛地吸一口煙。
煙霧繚繞中，他仿佛看見桑妤站在樓梯轉角，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林秘書發來的消息。
沈默琛的指尖被煙頭燙得發紅，卻渾然不覺疼痛，他死死盯著那條消息，雨水從發梢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跡。
沈總，按照您的吩咐我去您家看了一下，太太并不在家里。
而且太太的護照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