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這次昏迷，我又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夢里，我恍惚看見李承璟凱旋那年。
我坐在茶肆二樓，看他打馬過長街，無數姑娘朝他扔去鮮花。
他只留下了我的花。
畫面一轉，是我們新婚后一年，我誕下女兒阿蘅。
他心疼摟我在懷，許諾：李承璟此生只鐘意巫長離。
阿蘅在旁捂嘴偷笑，讓我羞紅了臉，鬧著要去捂他的嘴，卻發現近在咫尺。
我怎么也瞧不清李承璟的臉。
......
我自婆娑大夢中醒來，窗外細雨蒙蒙，椒房殿內溫暖如春。
熟悉腳步聲從廊下傳來，我還以為身在夢中，下意識問：
阿璟，后山梅林開花了嗎
腳步聲漸停。
我抬目望去，一身黑色大氅的陛下站在殿外，他懷中抱著一束梅花。
四目相對，他立刻紅了眼：阿離…
我抱緊被褥，往角落里躲去，警惕地問：陛下，您可見到我家阿璟了
青年帝王雙眸紅得更厲害。
阿離，我就是你的阿璟。
他欲進殿來，我卻像一只炸毛的貓，縱使害怕，依舊反駁：你不是。
我記得他是誰。
他是當今陛下，是兇名在外的暴君。
唯獨不是我的阿璟。
李承璟終于明了。
我不記得他以愛為局，滅我全族，不記得他對我的傷害。
只記得梅林初遇，許我白首的阿璟。
李承璟看著我許久。
然后猩紅液體自他唇角流下，他自嘲一笑：阿離說得對，我不是你的阿璟。
他慶幸阿離不記得。
又難過阿離不記得。
我陛下失魂落魄轉身，下臺階時沒踩穩，一個趔趄摔了下去，鮮血流了滿地，也弄臟了梅花。
雨聲淅淅，我隱約聽見有哭聲傳來。
好似那陛下在喚我的名字。
阿離。
高高在上的君王，哀求著我：求你，別拋下我。
真奇怪。
我又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