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交完錢回來的余智偉聲音干澀地補充:“我......我是余智偉......按輩分......是你堂哥。對不起......建平......我......我差點害了你…”
巨大的愧疚讓他聲音發(fā)顫。
俞建平猛地閉上眼,胸膛劇烈起伏。
四十年的身世之謎,在這樣一個充滿傷痛和意外的時刻,以如此戲劇性的方式揭開了!
狂喜?
心酸?
委屈?
憤怒?
種種情緒如同沸騰的巖漿在他胸腔里沖撞。
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有眼角無法控制地滑下滾燙的淚水。
俞宛兒默默握住父親的手。
余謀友看著侄子痛苦復(fù)雜的反應(yīng),心如刀絞。
他抹了把淚,急切地追問,帶著一絲卑微的希冀:“孩子......這些年......你......你是怎么過來的?收養(yǎng)你的那家人......他們......他們待你可好?有沒有告訴你......你父母的事?”
他問的是“待你可好”,潛意識里還希望對方是忠仆之后,善待了恩主的遺孤。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俞建平記憶深處的閘門!
四十年!
整整四十年被蒙蔽、被奴役、被榨取的歲月!
承受著“血恩”的精神枷鎖。
像牲口一樣勞作,看著自己的骨肉被苛待。
所有的付出被視為理所當(dāng)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個他曾經(jīng)愚孝了一輩子的“養(yǎng)父”!
就連這次的無妄之災(zāi)也拜養(yǎng)父母所賜!
“不好!”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字,“俞有田?他算哪門子收養(yǎng)!”
“俞有田?!”
余謀友失聲驚呼!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炸響!
“俞有田?!你是說…你的養(yǎng)父…是俞忠的兒子,俞有田?!”
余謀友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俞忠!
那個他父親無比信任的管家!
他的兒子?!
“俞有田的父親確實叫俞忠!”
俞建平的聲音因激動而發(fā)抖,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淚,“就是他!俞忠的兒子!俞有田!”
“這......這怎么可能?!”
余謀友霍然站起,身體晃了晃,被余智偉一把扶住。
他臉上血色盡褪,眼神從震驚迅速轉(zhuǎn)為驚怒,“俞忠......他......他臨死前......沒有交代?俞有田......他沒有好好待你?!他......他竟敢?!”
俞建平慘笑一聲,帶著無盡的悲涼:“交代沒交代我不知道,我記事的時候俞忠已經(jīng)死了。我只記得,俞有田夫婦,用‘割血救命’的謊言,讓我背了四十年的債!把我當(dāng)牛馬使喚!
榨干我每一分力氣!侵占我父親留下的財物!讓我妻兒跟著受苦!直到…直到不久前,謊言才被戳穿!我們…才和他們徹底斷了親!”
“chusheng!!”
余謀友再也控制不住,發(fā)出一聲悲憤至極的怒吼!
身體劇烈搖晃,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萬萬沒想到,侄子竟在自家舊仆的兒子手中,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這比落在陌生人手中更讓他痛徹心扉!
這是赤裸裸的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