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到處仍黑魆魆的,眾人便都醒了。有人做飯,有人打掃,有人收拾,忙得熱火朝天。天蒙蒙亮時,眾人圍在廚房吃早飯。肖淡名不禁莞爾:“明明是十點的車票,咱們卻不得不五點就準備溜走。突然回念一想,怎么感覺好像是在逃難一般?”眾人都笑了。肖穎揶揄:“不是逃難,是躲賊呢!”眾人再度哈哈笑了。柳青青很是舍不得女兒,低聲細語叮囑這個,叮囑那個。肖淡名自然也是舍不得女兒,只不過他從不宣于口,溫聲道:“不可松懈學習,畫畫和練字更不許懈怠偷懶。過年的時候,至少讓我看到畫畫水平恢復如初,不然過年就給我待家里,從早練到晚,半刻也沒得出去玩?!薄芭?。”肖穎偷偷吐舌頭,乖巧點頭,“我一定好好練。”肖淡名滿意點點頭。袁博暗自偷笑。身旁的肖穎悄瞇瞇瞪他。某人濃密劍眉挑了挑,帶著絲毫不畏懼的“勇氣”。肖穎美麗杏眼轉了轉,將擋臉的碗放下?!鞍?,我有沒有告訴你——博哥哥的書法這么多年都沒懈怠,他寫得可好了!”肖淡名驚喜不已,看向袁博問:“真的?!以前我教你的幾種字體都還記得?記得哪些?”袁博是他手把手教大直到十一二歲,算是他最得意最喜歡的學生。奈何這些年……唉!相遇后,他一直不敢問阿博有沒有繼續練習。一個食不果腹,連落腳之地都沒有的半大孩子,能順順當當活下來已經相當不易,哪里還敢奢望其他!袁博微窘,輕咳一聲,“都記得……偶爾有練習?!卑滋煺页院鹊教巵y混,晚上百無聊賴的時候,會在河邊點膏火,用樹枝練字,看叔叔送他的老新華字典。偶爾月光好的時候,他還會在河灘上畫畫。后來條件好了一丟丟,他會將省吃儉用的錢買一些圖紙和鉛筆,拿著字典練字,直到困倦睡下。直到他跑貨車長途,晚上時不時要通宵熬夜,他才松懈一些。但他還算對得起叔叔這個啟蒙老師,畢竟在他最迷茫最困頓的時候,他從沒放下手中的樹枝或鉛筆。肖淡名高興得淚光閃爍,“好!好!好!一會兒到了車站,你得給叔寫幾個字看看?!薄班拧!痹┲缓糜仓^皮點頭。叔叔的要求嚴格得幾乎是吹毛求疵,他打小就受教過,直到現在仍有些膽戰心驚。一旁的肖穎笑得跟一只小倉鼠似的。袁博俊臉淡沉,安靜扒飯,桌下的大腳丫則悄無聲息在肖穎的小腳丫用力踩了一下。額??。?!肖穎立刻不敢笑了,直覺整個腳背都痛呼呼的,敢怒卻不敢罵,只好偷偷將怒氣收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我等著!早飯吃飽后,天色才開始亮起來。眾人或擰或提,袁博則一手兩個袋子,魚貫走出小巷,將行李放進貨車的車廂。袁博解釋:“我跟山頭說了,鑰匙我帶一把走,他今天什么時候有空就去火車站外的空地開車。”“哦哦?!毙しf扭過頭問:“爸媽,你們的身份證都帶了嗎?”“帶了。”柳青青答:“都收得好好的,火車票讓阿博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