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媽媽聽罷，長長嘆了一口氣。老伴和她都已經(jīng)退休，工資本來就不多。一份得拿出來養(yǎng)家，一份讓兒子存起來買房子。還得幫忙養(yǎng)兩個孫子，日子總是緊巴巴的。家里剛買了新房子，本來就不寬裕，兒媳婦整天嚷嚷著要搞裝修要搬出去。屋漏偏逢連夜雨，兒子的藤廠最近一兩年的效益非常差，尤其是下半年差得不行，甚至連工資都發(fā)不出來。大過年的，什么都得用錢，偏偏這時候家里還少一份工資！兒媳婦本來就脾氣差，天天逮著機會罵兒子，把兒子當(dāng)出氣筒罵。幸好這幾個月她耳背許多，除非是靠近說話，不然她通通聽不見。“奶奶！”小默默推了推她的胳膊，指著門外道：“屋外有人在喊！喊著呢！”譚媽媽恍然回神，忙起身牽著孩子去開門。只聽得外頭一直在喊：“譚鐵釘?shù)募沂菃幔孔T小風(fēng)在家嗎？！有人在家嗎？！”“來了來了。”譚媽媽趕忙打開門。外頭站著一個陌生男人，牽著自行車喘著粗氣，神色很是慌張。“大媽，請問這是譚鐵釘?shù)募覇幔俊弊T媽媽點頭，狐疑打量他。一旁的小默默大聲：“譚鐵釘是我爺爺！我爺爺他不在家！”陌生男人喘氣：“總算找到了！大媽，你老伴在城東那邊被一輛拖拉機給撞了！現(xiàn)在送去醫(yī)院了！你們家趕忙去醫(yī)院看看吧。”啊？！！！什么？！譚媽媽愣了，直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子不停晃動。小默默嚇壞了，趕忙牽住奶奶的手。“奶奶！奶奶！您怎么了？”陌生男人嚇壞了，將牽著的自行車一把扔了，沖過來攙扶譚媽媽，總算沒讓她摔倒在地上。“小弟弟！快！你爸爸媽媽在家吧？快去喊里頭的大人出來！快！”小默默臉色蒼白，慌忙往屋里頭狂奔。“爸爸！媽媽！你們別吵架了！別吵架！奶奶倒了！爺爺被撞了！爸爸！媽媽！”譚小風(fēng)沖了出來，驚訝拽住哭喊的孩子，臉上滿是慌張。……中心醫(yī)院，急癥室孩子的哭聲，大人鬧哄哄的吵架聲，一波蓋過一波，聽得讓人心煩意亂！譚媽媽抱著孫子，哭得凄然不已。史阿英牽著兒子，站在丈夫的身邊，尖聲大罵：“你們撞的人！你們就得給錢！憑什么撞了人要我們自家人掏錢做手術(shù)？！”譚小風(fēng)附和：“對！你們撞了人，你們就得負責(zé)出醫(yī)藥費！我警告你們！如果我爸有個什么不測，我跟你們沒完！”拖拉機司機跪在地上，紅著眼睛大聲：“他騎車不穩(wěn)，自己摔下來的！我的車輪子不小心軋到他！可他如果不摔倒，我也不會軋到他！我墊付了三十塊，現(xiàn)在真的是一點兒錢也沒有！真的沒有了！”史阿英叉腰粗聲：“醫(yī)生說必須做手術(shù)！你必須掏多一些錢，不然根本不夠！你自個身上沒錢，難不成你家里也沒錢？沒錢你就去借！反正一定要給我公公付醫(yī)藥費！必須是你來付！”醫(yī)生說了，公公的情況很嚴重，不及時動手術(shù)可能會性命不保。但醫(yī)生也說了，老人家的情況不容樂觀，救了以后會有癱瘓的風(fēng)險，余生可能都得靠親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