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變得刺鼻。
我想起以前顧逸塵把我按在浴室瓷磚上。
拿著噴頭沖洗我全身時說的話。
你身上這股廉價香水味，熏得人作嘔。
而此刻這股味道從陌生男人的掌心傳來，竟比那晚更讓人窒息。
針頭刺破皮膚的剎那，我拼盡全身力氣踢向那人膝蓋。
可藥物起效太快，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
有液體被強行灌入喉嚨，咸腥的味道嗆得我劇烈咳嗽。
混沌中，周楚楚的嬌笑像毒蛇吐信般鉆進耳朵。
把她關進水晶箱，讓所有人看看顧家少奶奶的丑態。
寒意裹挾著閃光燈的刺目白光襲來。
我在透明箱體里驟然驚醒。
渾身赤裸的羞恥感讓血液直沖頭頂。
臺下密密麻麻的手機鏡頭像無數黑洞，吞噬著我的尊嚴。
這就是顧家媳婦
聽說被顧少玩膩了，要當拍賣品處理。
議論聲化作尖銳的鋼針，扎進每一寸皮膚。
透過水晶箱，我看見顧逸塵端著紅酒杯與周楚楚談笑。
當他抬眼看向我時，眼神冷漠得如同看待一件破損的商品。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絕望像毒蛇纏住心臟。
我拼命捶打玻璃，喉嚨里發出嘶啞的嗚咽。
指甲在箱體上抓出刺耳聲響，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就在意識即將崩潰時，拍賣廳大門轟然撞開。
拄著拐杖的老太太在保鏢簇擁下走進來。
珍珠耳環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宴會廳瞬間死寂。
奶奶布滿皺紋的手撫過水晶箱。
渾濁的眼睛泛起淚光。
我的孫媳婦，什么時候輪到你們這些雜碎欺負
奶奶，你終于來了.......
消毒水混著檀香的氣味依舊刺鼻。
我裹著毛毯坐在沙發上，看著顧逸塵將離婚協議書摔在茶幾上。
紙張邊緣擦過手背，劃出一道紅痕。
就像這段婚姻里無數個被割裂的傷口。
奶奶讓你立刻滾出顧家。
他扯開領帶，青筋暴起的脖頸顯示著極力壓抑的怒火。
別以為有奶奶護著就能高枕無憂，你這輩子.........
夠了！我打斷他的話，鋼筆在掌心攥出冷汗。
我家破產那晚，奶奶握著我的手說：來做顧家的媳婦，奶奶護著你。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會把我推向更深的地獄。
簽字的瞬間，眼淚砸在紙面上，暈開一片墨跡。
顧逸塵，從今天起，我們永不相見！
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仿佛要捏碎骨頭。
林念晚，你以為真能全身而退
我抬頭看著他，忽然笑了。
這一笑驚得他松開手，我抽出被攥紅的手腕。
你別忘了，是你親手把我逼成了現在的樣子。
轉身時，聽見身后瓷器碎裂的聲響。
但我沒有回頭——身后的門緩緩閉合。
也將那段帶著消毒水味道的噩夢，永遠封存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