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孽障！
震耳欲聾的怒吼突然在回廊炸開。
我剛把最后一件行李塞進后備箱。
就看見奶奶的輪椅被兩個傭人匆匆推來。
老人家顫巍巍撐著雕花欄桿站起身。
手里的檀木拐杖啪地砸在青石板上，驚飛了廊下的白鴿。
顧逸塵追著我沖到庭院。
領帶歪斜，襯衫扣子崩開兩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奶奶已經拄著拐杖撲過來。
拐杖結結實實抽在他背上：你就是這么糟踐念晚的
奶奶！顧逸塵踉蹌著扶住石柱，喉結滾動兩下。
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
夫妻奶奶氣得渾身發抖。
渾濁的眼睛里蓄滿淚水。
枯瘦的手指直指著他。
明明你小的時候，是那么愛護念晚。
曾經還跪在我腳下說要娶念晚進門。
現在看看你做的好事........
甚至還在拍賣會上把她當牲口展覽！
你簡直就是個chusheng......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段恐怖的記憶如潮水翻涌。
我送她進顧家，是想給她個依靠，你倒好......
奶奶的拐杖重重砸在顧逸塵腳邊。
顧逸塵突然沉默了。
額發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
他死死攥著石柱，指節泛白。
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她背叛我！
放屁！奶奶氣得劇烈咳嗽，傭人慌忙遞上帕子。
當年，你未娶她未嫁，兩人都是單身。
念晚有權利談男朋友，是你自己太過偏執了！
奶奶突然轉向我離開的方向。
念晚，是奶奶對不起你......
登機廣播在候機廳回蕩。
我拖著行李箱轉身，最后看了眼玻璃墻外的世界。
顧逸塵站在人群里，白襯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眼神復雜得讓人心顫。
是憤怒不甘還是某種我說不清的眷戀
他的領帶歪斜，領口還沾著奶奶拐杖抽打的痕跡。
眼神卻固執地望著我，像頭受傷的困獸。
飛機沖上云霄的瞬間，我望著舷窗外的云海。
嘴唇輕啟。
顧逸塵，再見！再也不見！
手機鎖屏亮起他的消息。
別以為能逃得掉，你生是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鬼。
我輕笑一聲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窗外陽光正好，可掌心的紅痕還在隱隱作痛。
我知道，即便逃離了這座城市。
可那些藏在心底的矛盾與掙扎，又怎會像刪除短信般輕易消散
或許這場逃離，只是漫長自愈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