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咖啡廳
現在那個位置坐著的，卻是挽著他手臂的孟笑可，涂著沈月書從不喜歡的艷紅色口紅。
他將手機重重砸在桌面，震落的相框里，沈月書穿著白大褂的照片微微傾斜。
照片邊緣泛黃的痕跡，就像他們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顧延舟扯松領帶，突然想起昨夜孟笑可在閣樓哭泣的模樣，卻發現自己的心臟毫無波瀾。
原來有些溫柔，早在日復一日的猜忌與背叛里，變成了刺向彼此的利刃。
次日咖啡廳。
雕花咖啡杯在骨瓷碟上磕出清脆的聲響，顧延舟望著窗外逐漸變暗的云層。
第七次看表時，秒針正好劃過30的刻度。
從三點到四點，玻璃幕墻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像極了沈月書在實驗室記錄數據時，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她還沒來
顧光耀的拐杖輕點地面，震得糖罐里的方糖微微晃動。
老人穿著沈月書送的藏青羊毛背心，領口處還留著她縫補的針腳。
那是去年顧延舟故意扯壞的，只為了看她蹙眉責怪的模樣。
顧延舟摸出手機，屏幕上沈月書的名字被他按到發燙。
電話接通的瞬間，背景里傳來離心機的轟鳴，混著她清冷淡漠的聲音。
顧總催命
你最好準時出現。
他的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卻在聽見她輕笑時，莫名心虛。
哦
沈月書的聲音突然湊近話筒，實驗室特有的消毒水味仿佛順著電流飄來。
當年我在醫院守你三天三夜時，可沒人催我‘準時’。
這句話像塊冰，砸進他記憶里那個飄著消毒水味的夜晚。
她抱著枕頭蜷在
ICU外的長椅上，晨光爬上她發頂時。
他第一次覺得，白色原來可以這么溫柔。
電話掛斷的嘟嘟聲中，顧光耀突然咳嗽起來。
顧延舟手忙腳亂地遞水，卻看見父親從西裝內袋摸出沈月書寫的養生便簽，紙角已經磨得發毛。
年輕人...
老爺子擦了擦嘴。
別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響驚動了兩人。
沈月書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里面是沾著試劑痕跡的白大褂，發尾還別著他送的櫻花發卡。
那是他去年隨手買的，卻沒想到她一直留著。
顧老先生。
她禮貌地頷首，目光掃過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
抱歉，實驗耽誤了。
顧光耀望著她眼下的青黑，想起她總說實驗做到緊要處，連軸轉是常事。
工作要緊！
顧光耀的聲音中帶著一抹冷靜。
沈月書一愣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是自己哪個只會板著臉發號施令的公公嘛
竟然等了一個小時還會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
這太難以置信了。
坐吧。
顧延舟聽見自己的聲音干得發澀，下意識去夠糖罐，卻碰倒了奶精瓶。
白色液體在桌布上暈開，像極了沈月書打翻試劑時。
他手忙腳亂擦拭的場景。
那時她會笑著說。
顧延舟，你比我顯微鏡下的細胞還慌張。
而現在，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眼神里沒有溫度。
我長話短說。
沈月書從帆布包里摸出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