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桃攥著帕子往慕容淺身邊湊了湊，姑娘，您說這世上哪有門窗緊閉還能丟糧的怪事莫不是......
她偷瞄了眼老掌柜，壓低聲音道，莫不是他們自己監守自盜，故意編些鬼話來糊弄咱們
慕容淺望著老掌柜佝僂的背影，見他正用瞇著眼反復察看《米糧出入簿》，青布長衫洗的泛白，肩頭和手肘處補丁摞補丁，針腳粗密卻整齊
。
腰間松松垮垮系著根草繩，代替了皮帶，下端墜著串銅鑰匙，走動時發出細碎的輕響。
再看幾個小伙計，粗布短打肩頭磨出破洞，卻始終腰桿挺直。
慕容淺搖搖頭，她的相面術不會出錯，若是他們監守自盜，又怎么會如此清貧。
她蹲下身細查門縫，青石板上凝著暗褐色污漬，湊近嗅時竟有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像什么動物身上的。
門窗皆從外落閂，墻體無半分縫隙。
慕容淺指尖敲了敲倉房立柱，聲音悶得像敲在空甕上。
五十石粟米足有三千斤，縱是十人連夜搬運，也得用三輛大車，若是賊人所為，斷不能無聲無息。
慕容淺忽然抬頭，目光落在梁上懸掛的風燈上
——
黃銅燈罩邊緣纏著幾根灰黑色的絨毛，像是鼠類的毛，但比尋常家鼠的毛長上數倍。
小桃忽然指著墻角驚呼：小姐，你看！
慕容淺擎著燈湊近，只見墻縫處散落著幾粒新米，上面竟有細如齒痕的缺口。
她捏起米粒對著光細看，忽然想起《齊民要術》里記載過一樁異聞。
不是人偷的。
慕容淺將米粒放進老掌柜掌心，明日起，你們只需照常做事，子時三刻隨我守倉。
子時三刻，月光如霜。
慕容淺帶著老掌柜和三個小伙計蟄伏在糧倉陰影里，衣襟被夜風掀起細角。
老掌柜攥著木棍的手青筋直跳，補丁摞補丁的袖口微微發顫。
忽聞糧倉內傳來細碎響動，如枯葉摩挲。
小伙計阿柱湊上前低語：以往我們也曾聽到過這種聲音，只是打開門進去卻是空無一人。
慕容淺指尖掐訣，往青磚墻面上輕輕一按，眾人眼前驟然泛起漣漪
——
墻身竟化作透明，將倉內景象盡收眼底。
掌柜和小伙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慕容淺搖搖頭示意他們噤聲。
眾人看向慕容淺的眼神猶如神人，沒想到新東家還有這神通，他們不由得更有底氣，屏住呼吸向內看去。
一陣細細簌簌聲音之后，墻角幾塊青磚轟然移位，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洞口先是探出一只覆著灰毛的爪子，指甲鋒利如刀一看就不是人，隨后鉆出一只怪模怪樣的東西來。
足有半尺長，皮毛油亮如墨，一對小豆眼泛著幽綠金光。
老鼠怎么這么大老掌柜驚呼出聲。
慕容淺低聲道：這不是普通老鼠，是碩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