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慕容淺的聲音清冷,祖母,秦夫人對不起的不光有我母親,還有很多......
她的話頭被慕容延打斷,其他人一律由侯府賠償。
他放軟了聲音,淺兒,你母親已經(jīng)入土為安,難不成你還要拉著整個侯府陪葬
他上前半步卻被慕容淺后退避開,只要你不再追究,日后你成婚后,侯府的家產(chǎn)商鋪......
侯府的家產(chǎn)我并不貪圖,犯下的錯誤也不是用錢財就能彌補。慕容淺想起江語嫣的話,這個人從來只愛侯府的體面,愛自己的仕途,獨獨不愛真心。
她感受到掌心玉佩的溫度,我要秦氏親口認罪,還要......
淺丫頭,聽祖母一句勸好不好
老夫人按住慕容淺的手,念珠冰涼的壓著她的肌膚。
秦氏死不足惜,可侯府的名聲若毀了,你那些兄弟姐妹們的前途也會大受牽連。
她忽然咳嗽起來,頭上的白發(fā)隨著身體顫抖著,還有你大哥,他眼看就要參加科舉,日后還要議親......
慕容淺的心口一窒,那是原身殘留的執(zhí)念。
母親已逝,父親冷漠無情,唯獨還剩大哥慕容燁是原身唯一的血親。
包括江語嫣,在最終消散前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這一雙兒女。
老夫人殷切的看著慕容淺,眼中滴下淚來,淺丫頭,如果你還是怨恨的話,就都怨恨我這個老婆子吧,我......我給你跪下了。
慕容淺自然不會讓這樣年紀的老人家下跪,衣袖輕抬,一股力量止住了老夫人的動作。
她深吸一口氣,我可以不追究,但秦氏從此終身禁足,永不許踏出府門半步,她的一應首飾,田產(chǎn),賠償給傷害過的人,剩下的盡數(shù)充作侯府義莊善款。
慕容延的眉頭跳了跳,剛想開口卻見慕容淺正色道,侯爺若覺得不妥,我便修書給外祖父問問,此事到底該怎么處置。
提起鎮(zhèn)國公府,慕容延終于變了臉色。
這些年若不是鎮(zhèn)國公一直駐守邊疆不曾回上京,又哪能容許侯府如此對待江語嫣和慕容淺。
時至今日鎮(zhèn)國公府都時常來信詢問慕容燁和慕容淺的情況,若是被揭穿......
想起鎮(zhèn)國公和幾個舅子的雷霆脾氣,慕容延不禁打了個冷顫,不敢設想下去。
好,一切都依你。
短短半天,他好像老了幾年,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眼角瞥見靈案上江語嫣的畫像,畫中人唇角帶著譏誚的笑意,竟與慕容淺此刻如出一轍。
晨霧漸散時,慕容淺望著空蕩蕩的靈棚,將江語嫣的畫像收起。
江語嫣嘴角那抹笑意讓她想到了青山觀中的泥塑,慈悲中帶著看透虛妄的冷寂。
她忽然想起《南華經(jīng)》里的句子: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原來世間情愛,在權力與欲望的炙烤下,終會變成干涸泥沼里的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