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道的晨霧還未散盡,河曲馬場的柵欄已被踢得東倒西歪。馮妙晴的紅甲早換成了草原皮裘,赤足踩在沾著晨露的苜蓿地上,發間的狼尾飾隨著步伐甩動,眼中映著那匹赤紅鬃毛的河曲馬——它的左前蹄,正踩著塊斷裂的“胡漢均田”界碑,金色眼瞳里,翻涌著比隴右雪山更冷的光。
“好個‘胭脂龍’,”她的聲音,混著馬群的嘶鳴,用鮮卑語低笑,“老子在歸狼原,”指尖劃過掌心的狼首刺青,“馴過比你烈三倍的‘北風豹’。”
馬群忽然炸開,胭脂龍的鐵蹄,在她赤足前三寸頓住。馮妙晴望見,它頸間的鬃毛,沾著昨夜突圍時,撞破氐族“雪豹旗”的血漬,而腹部的毛發下,竟藏著道舊傷——那是被南朝“璇璣殿”的冰蠶絲所割,與她狼首刀上的缺口,如出一轍。
“疼嗎?”她忽然蹲下,用匈奴語,哼起草原母馬安撫幼駒的調子,“我這兒,”從皮裘內袋,摸出塊摻著馬奶酒的麩餅,“有你阿娘,”指尖撫過傷處,“在歸狼原,”聲音輕得像苜蓿花香,“嚼過的草。”
胭脂龍的瞳孔驟縮,前蹄不安地刨著土,卻沒躲開她掌心的溫度。馮妙晴趁機,將自己的狼首刀,輕輕橫在馬頸——不是威脅,而是讓刀身的寒鐵,映出它眼中的自己:赤足、皮裘、與馬群融為一體的,護民者的倒影。
“看清楚了,”她忽然用漢語,聲音如破霧的狼嘯,“老子是蒼狼衛的馮妙晴,”刀背,蹭過馬頸的鬃毛,“護的是你能在河曲,”指向遠處的屯田,“撒歡的地,”刀身,映出天邊的寒梧旗,“不是讓南朝的冰蠶絲,”撫過馬腹的傷,“再割你,在陽光下,融成“護民”的合印;它的蹄鐵,是蘇綰用“江河同歸”的機關術所鑄,每一步,都在土地上,刻下胡漢共榮的印記。而馮妙晴的赤足,從此,與胭脂龍的鐵蹄,在護民的征途中,踏出同樣的節奏——就像她所說的,“照塵”與“破虜”,從來不是兵器與坐騎,而是護民者,用熱血與信念,在天地間,寫下的,永不褪色的,共榮之歌。
暮歸時,馮妙晴的皮裘,沾滿苜蓿與馬汗的香。她望著胭脂龍,忽然發現,它金色的眼瞳里,不知何時,多了道寒梧紋的倒影——那是宇文淵的戟,是崔秀寧的袖中劍,是所有護民者,共同鑄就在它靈魂深處的,最堅韌的,護民的光。而她自己,赤足上的傷,早已與馬腹的舊傷,在護民的征途中,化作了,讓胡漢鐵騎,永遠并肩的,最牢固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