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大人要是還去晚香居,老奴就去替夫人傳話。”“明日再教教那晚香居的規矩,不然她真覺得自己受寵了。”四月頓了下,低聲道:“今夜夫君若是去了晚香居便不必管了,若是夫君在問竹軒或是去了書房看書,便來叫我。”陳嬤嬤臉色一頓,看著四月:“夫人真就縱著那妾室受寵么?”“您好歹要管管,不然往后可要仗著寵愛爬到您頭上了。”四月看著銅鏡中素衣的人一眼,起身往竹椅上走,輕輕道:“她安分守己,我不會為難她的。”“可要是她出格了,我自然會管教。”竹椅旁的斗柜上放著燈臺,燭火搖曳,光色全落在了四月一身粉白素衣身上,披泄的長發落到胸前,眉目淡淡冷清,安靜的如一件光華流轉的玉色瓷器。不爭不搶,隔離了塵世。春桃和陳嬤嬤都愣愣看著,對看一眼,眼里都是無可奈何。只是想不通的是,往常大人多疼夫人,就算夜里回的太晚,也要去正屋里看一眼人,為了不擾著人了,才去偏房睡。這么些年了,幾乎沒在外頭留夜過。況且夫人這么被大人寵著,現在忽然有了另外一個女子搶了這份寵愛,夫人當真一點都不難受?難道夫人就沒有在乎過大人么。陳嬤嬤嘆息一聲,叫春桃在旁邊好生守著,她出去吩咐丫頭去前頭看著,等大人一回來就好通告。四月只在竹椅上坐了沒一會兒,就有丫頭進來傳話了。在聽到那丫頭說顧容珩在問竹軒時,四月拿著府里進出賬本的手一頓,又輕輕將書合上。她站起身叫春桃拿件衣裳給她披上。這時節已是五月末,就快要入暑,即便是夜里也并不冷。四月里頭只穿了單薄粉色素裙,外面披著氅衣,便帶著春桃出去。燈籠的光線照在青石路上,青石路的兩旁是竹林,上頭的月輝灑下來,連鞋尖都泛著點點銀色光澤。走了不久,前面便是問竹軒。四月站在原地往上望,二層的閣樓上亮著燈,長林就守在門口。四月從春桃手里接過燈籠,攏著衣襟,緩緩的往樓梯上去。樓梯間發出吱呀的聲音,空氣里的草木的清香起浮動,偶爾聞一兩聲蟲鳴,靜謐的讓心里也跟著寧靜。春桃護在四月身后,小心的跟著四月的步子。守在外頭的長林看到四月過來,眼里先是一訝,隨即便是驚喜,連忙迎了過去:“夫人來了。”衣帶拂過圍欄,在夜色里翩翩飛舞,燈籠的下塵埃若隱若現,廊上站著的人宛如天仙。四月瞇眼笑了下,輕聲細語的問:“大人可在忙?”長林心說再忙,只要四月來了,再忙的事情也不忙額。況且大人不就是等著夫人找他么,現在人找來了,大人心里該好受了,也免得半夜里又跑這里來睡。可他臉上還是做模作樣的笑:“夫人稍等等,奴才先去知會一聲。